國小三年級的兒子吃晚餐時問我:「同學說,親親超過三百次會生一個小孩,超過五百次,就會生兩個小孩耶!」嗯,這些孩子真的很需要性教育,不過說教前,我更想知道兒子的想法,我問:「你覺得呢?」
「生小孩要精卵結合啦!」兒子答。
我點點頭說:「嘴巴又不會游出精子,要怎麼懷孕?但如果一直親親,有可能會接著想發生性行為,就可能懷孕沒錯。」
兒子說:「所以他們也說對一半啊!」
隨著孩子進入「前青春期」,我察覺到孩子對於性的疑問,已經從不同性別的身體差異,轉移到對性行為的好奇。過去我依賴的性教育繪本,以認識性器官、懷孕生產、個人界線為主,如今必須再進階,尋覓更全面更細緻的性教育書籍。
過去,我曾推薦過《媽媽,學校都沒有教我「性」》,作者野島那美提供了「性教育魔法語彙」,讓被孩子問題驚嚇到的父母也能安全下莊:
- 這真是個好問題。
- 你為什麼想知道這個呢?
- 媽媽查一下告訴你。
(圖 /《 媽媽,學校都沒有教我「性」》內頁)
如此,讓孩子覺得被尊重,也能了解孩子是否受到網路或同儕的影響;即便孩子後來轉移了注意力,父母也不要慶幸逃過一劫,要主動以「之前你問過我…」開啟話題。而讓父母感到尷尬的性教育詞彙,就要求自己每天做家事、洗澡時,唸30次「陰莖、陰道、性行為」,讓這些名詞變得像「口腔、鼻腔、打噴嚏」一樣自然。不過本書仍略微保守,例如不要期待爸爸來進行性教育,又強調「泳裝範圍」是不可被觀看觸摸的隱私部位。但我認為,只要小孩不願意,全身上下就連頭髮,都有不被觸摸的權利,而性教育更是全家的事。
我想要更直接一點的性教育!《媽媽,為什麼你那裡有頭髮?101個解答孩子性與愛的問題指南》列出了101個小孩關於身體、青春期、愛情、性行為的問題,並提供了說得通、能了解、滿意的答案,還有非常有趣的插圖。是啊,當父母還在「不好意思」時,社群網路、媒體可是毫不留情在性、女人身體上大做文章呢。
媽媽,為什麼你那裡有頭髮?101個解答孩子性與愛的問題指南
我和兒子常常在早餐共讀一個問題,我回想自己在這個年紀確實有各種疑問與奇妙的心情,覺得男生很白癡、好奇胸部何時會長大、「幹」為什麼可以用來罵人?我也不是每個問題都能神情自若的討論,講到「大人什麼時間做愛」、「多久做愛一次」、「為什麼小孩不可以做愛」,沒來由覺得好難開口,但作者實在太厲害了!他在書寫正確性知識的同時,也強調愛有不同的表現方式,每個人都不一樣,每個人的感受也不一樣,所以每個人都要明白自己「要或不要」,並尊重別人要與不要的感覺。
覺察自我、尊重他人,接納所有關於身體、感受、性愛想法的差異,就能建立正確的性觀念。
但我知道還有好多家長,性教育的基礎是零,對性充滿了膽怯與羞恥,明明發現孩子對性的好奇,卻選擇無視或喝止。該如何協助他們改變想法,讓性教育從家庭教育開始扎根呢?我尋覓許久,終於在《爸媽的第一本不尷尬性教育指南》找到答案,本書涵蓋了兒童性教育的每一個要點,而且充分站在孩子的角度,向父母「諄諄善誘」,因為改變大人的觀點,才是推行正確性教育的關鍵。
首先,這本書要求家長,先認同「性很自然」,拋下「性是危險又下流」或者「性是美好崇高」,如此,與性有關的月經、性愛、戀愛情感等,也是「自然的事情」。所以「性」不是專屬於大人的事,當孩子對「性」表現出好奇時,就是進行性教育的好時機。
作者建議,最晚一定要在小學開始進行性教育,因為孩子準備進入青春期,第二性徵逐漸發育,身邊朋友開始談戀愛,同儕間在意起外表,孩子也因為自己身體的變化,對身體、戀愛、性關係、懷孕、自慰、性的影片書籍等充滿興趣。此時成人務必以大方自然的態度,讓孩子認識「性」,並建立「所有性別都是平等的性價值觀」,這個觀念,將會成為孩子的重要後盾。
以下是本書關於性教育的十個原則:
- 性方面的對話建立在親密感跟信任感的基礎,父母是最適合的對象。
- 爸媽要改變對於性的態度,不表現出負面感受。
- 將兒童排除在性之外的觀點,會成為跟孩子談性的最大阻礙。
- 性教育是全家一起來,父母要有共同的教育目標。
- 用詞正確,觀念才正確,不要用代稱讓小孩覺得生殖器是必須隱藏的。
- 性別刻板印象,會剝奪女孩的主體性、助長男孩的暴力。
- 用孩子能理解的語言,給孩子「剛剛好」的性教育。
- 讓性成為日常對話,孩子遇到性方面的疑問時,就隨時有人可以討論。
- 尊重孩子也有不想聊的時候,明白「也是會有這種狀況」。
- 身體界線與年紀、社會地位無關,是做為一個「人」該得到的尊重。
以上十點,是否讓你醍醐灌頂?書中對界線的強調,正是台灣家長必須徹底學習的一點,無論是尊重孩子對衣著的選擇、房間關(鎖)門的權利、拒絕親吻擁抱等,當孩子建立起界線,才能培養對危險狀況的感知能力,具備察覺被侵犯的敏感度,而不是覺得「還好吧」、「我想太多了」,最後演變成無法拒絕性暴力的狀況。
讓我驚艷的是,本書提出非常細緻的反思,讓讀者重新建立性價值觀。例如,因為孩子生氣,就問「你青春期嗎」,其實就像問女性「你月經來」一樣,只是拒絕理解孩子不同的想法。當兒子夢遺、女兒來月經時,爸媽不該說:「小心不要讓人懷孕了」或是「你變成女人了」,因為夢遺只是正常的生理現象,而女性即使沒有月經也依舊是女人。
此外,對於是否除毛、穿內衣,書中也一再追問,為什麼一定要除毛才是禮貌?如果不穿胸罩會讓人尷尬,男性為什麼不用穿內衣?藉由這些思考,作者帶出女性身體始終被以「性含義」的視線觀看,身為父母的我們,有責任讓孩子認識多元的生理用品與內衣選擇,也要確認孩子獲得正確適當的性教育知識,建立平等的性別觀念。
如果你是擔心孩子交男女朋友、偷偷網路交友的父母,也可以參考書中關於性暴力的提醒,讓孩子知道「只要是有點不自在」就是性暴力,喜歡(或愛)絕對不是施以暴力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光是「保護自己」並無法杜絕性暴力,最徹底的防治措施,就是「任何人都不要變成加害人」,當孩子知道何謂尊重彼此,才能學會察覺「原來對方覺得不舒服」。
現在,就從簡單的部分開始,比如,安排家庭活動時,也將家中女性的經期列入考慮的因素;和孩子聊聊自己的戀愛經驗,爸爸第一次夢遺、媽媽的初經體驗等,還有關於懷孕/避孕的選擇。只要我們願意改變自己對性的想法與表達方式,孩子們的生活就會截然不同,請一起改變孩子未來的世界吧!
作者簡介
現為「半媽半X」自由文字工作者,育有一狗二孩三貓,
關心兒童與動物的權益與未來生活環境。
著有《迎向溫柔生產之路》,繪本《一百萬個親親》。
合著《餐桌上的真食:用腦決定飲食風景,吃出環境永續 》《遜媽咪交換日記》。
OKAPI專欄【繪本告訴你怎麼教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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