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依勤 / 等待之所以必須的意義──山姆．阿瑟繪本《下雨天》和《下雪天》-一起看圖文-好書指南-OKAPI閱讀生活誌

藍依勤 / 等待之所以必須的意義──山姆．阿瑟繪本《下雨天》和《下雪天》

山姆．阿瑟著名的「季節系列」，以小男孩與爺爺在不同天候狀況下的冒險為主軸，分別描述在豔陽、強風、下雨、下雪四種天氣下兩人共度的奇妙經歷，而在每次冒險結束回到家後，兩人總是會在廚房對坐，分享這一天彼此的心得。比較特別的是，在這四部曲中的《下雨天》和《下雪天》，爺孫倆重複提到了「等待」的美好與必要性。

在《豔陽天》裡，爺爺不畏酷熱，主動提議出門，於是兩人手腳俐落地收拾好裝備，隨即出發。而在《颳風天》中，兩人則是為了尋找風箏，在家中翻箱倒櫃，耽擱了一些時間。雖然後者沒有馬上出門，但兩個故事同樣都沒有「等待」的成分。到了《下雨天》和《下雪天》，「等待」這件事變得相對鮮明，但是在「等什麼」，卻又有細微的差異。
　

豔陽天

颳風天

下雨天

下雪天

阿瑟讓小男孩在《下雨天》裡等待寫信的爺爺，同時也耐心等雨停（因為爺爺說「等雨停了再出去吧」)，在《下雪天》則是等候慢條斯理整裝出發的爺爺，那段時間之久，不只讓小男孩等得滿心不耐，也來不及成為第一個踏上潔白雪地的人，更來不及和朋友同行前往公園。乍看之下，不管是寫信還是梳洗，這兩個故事都是小男孩被動地等待爺爺，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小男孩在《下雨天》等待的有兩件事：等爺爺寫好信，以及等雨停。兩件事看似沒什麼關聯，實際上阿瑟巧妙地藉著「下雨」和「寫信」的並進，讓雨水慢慢累積，待積水達到某個高度時，爺爺終於寫好信，雨也剛好停了。更重要的是，郵差即將來收信，這幾個元素湊成了絕佳的出門契機。

小男孩在《下雨天》等待的有兩件事：等爺爺寫好信、等雨停。

山姆．阿瑟的純熟畫技，讓宮崎駿在《下雨天》日文版稱讚：「雨滴畫得很漂亮。」（圖 / 《下雨天》）

在等待過程中，小男孩並非消極地在一旁無事可做。讀者會看見他換了好幾本不同的書讀——不是跟船有關，就是跟水上之都有關，而場景裡也會不斷看見嘉年華彩旗、模型船裝飾品、救生圈、戴著海軍帽拍照的照片等等（雨景裡也有一部分的貢多拉船出現），這些書籍和物件，搭配小男孩一開始的雨中玩耍提議以及後來的各種心願，都暗示了接下來的冒險走向與內容。如果不是耐心等到足夠的積水提供條件，後續小男孩夢想的冒險也不會有機會展開。

在《下雪天》裡，白雪早就積得厚厚的，所以小男孩迫不及待想趕快出門，率先在眾人之前踏上雪地。在這段過程中，小男孩以「來不及第一個踏上雪地」、「來不及跟朋友一起出發」、「雪地上已經到處是小貓小狗」催促爺爺加快動作，但是爺爺悠哉以對，毫不急躁。

表面上，小男孩是在等待爺爺完成出門準備，不過，我們或許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解讀小男孩催趕爺爺的話語。在他們之前，已經有某個人，還有朋友和動物，全都熱熱鬧鬧地出現在雪地上，等到小男孩和爺爺抵達公園，立刻就能和大家在雪中同歡，那種等了好久的「終於」心情，更是能一口氣盡情釋放。如果少了這樣的等待時間，即使獲得搶先的勝利感，卻代表只能和爺爺兩人玩雪，場面怎麼想都太冷清了。

小男孩想第一個踏上雪地，催促爺爺加快動作，但是爺爺悠哉以對。

不斷被各種狀況考驗耐心的小男孩，依然能穩住情緒實在很不容易。（圖 / 《下雪天》）

除了這一點，爺爺也藉由這段等待時間，提醒興奮到昏頭的孫子檢查還有哪些裝備沒帶齊，從他東漏西漏的情形來看，他說的「我做好了所有準備」實在是很令人懷疑啊。
　
相對於系列作另外三本，在這段預備出門的過程中，阿瑟在《下雪天》呈現了兩項不太一樣的處理。敏銳的讀者可能會發現，爺爺在一半畫面上只以局部的身體部位或是出聲說話的方式出現，而不斷「轉播實況」的小男孩成為畫面中的唯一現身主角。

另外，扣除兩人迅速出門的《豔陽天》不談，在真正跨出家門之前的《颳風天》和《下雨天》裡，阿瑟都以「切換鏡頭」的形式觀察與確認室外的天氣狀況。但在《下雪天》中，小男孩持續地站在敞開的大門邊甚至門前的台階上等候，是三本書唯一讓主角與天候場景一同出現的一本。由於積雪是早已準備好的玩樂所需條件，小男孩半在室內半在室外的「蠢蠢欲動」，更加強了這份等待的實感。不過到了公園開始和大家開心大玩特玩之後，想必小傢伙也覺得多等這一下下是值得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