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古典樂，多數人的第一印象總是金髮碧眼的白人，或是以苦練出名的亞洲人，美國今年二月出版的話題小說《致命小提琴》（The Violin Conspiracy，暫譯），則是由黑人小提琴家現身說法，描寫黑人在古典樂界面臨的困境，當然也少不了音樂天才的成長歷程、扣人心弦的音樂大賽，這次還加上了懸疑的謎團。
主角雷（Ray McMillian）是個小有名氣的小提琴家，不僅因為他技藝精湛，他的琴可是傳說中的名琴「史特拉迪瓦里琴」（Stradivarius），由義大利的史特拉迪瓦里家族製造，品質相當精良，全世界僅存數百把，價值上千萬美元，可說是小提琴家的夢幻逸品。雷日夜苦練、四處巡演，將目標放在每四年在莫斯科舉辦一次的「柴可夫斯基大賽」，史上從未有非裔美國人在大賽掄元，雷夢想成為第一個。
The Violin Conspiracy
然而，比賽前夕，雷巡演結束回到家中，打開形影不離的琴盒一看，愛琴竟不翼而飛，只剩下一隻彷彿嘲諷般的帆布鞋，以及一張字條，上面寫著：「七月十五日下午十二點至一點間，將價值五百萬美金的比特幣發送到以下錢包，你不會再接獲任何指示。」
究竟是誰偷走名琴勒贖？雷心中有好幾個嫌疑犯，而這一切，都要從頭說起……
身為黑人，要在古典樂界成功根本是天方夜譚，更何況雷還出身貧窮，連自己的樂器都負擔不起。疏離的母親總覺得雷一直在製造噪音，勸他還是早點放棄不切實際的音樂夢，找份工作協助家計，就連他好不容易接到婚禮表演，拿著豐厚的工資回家，母親還是不屑一顧。
幸好，雷坎坷的音樂路上還有外婆，她是最堅強的後盾，縱使大家都不看好他，外婆仍是一路支持鼓勵，甚至將家傳的小提琴送給雷，這把琴據說是雷的祖先所留，雷終於有了自己的樂器。
靠著天分和苦練，加上受到伯樂賞識，雷如願進入大學音樂系，並往職業音樂家之路邁進，但過程中他所受到的歧視沒有少過，有人質疑他是因為「政治正確」才得以進入樂團；某次表演途中，他還遭到警方無故拘留。這些困境他都一一挺過，離成功卻還差那麼一點。
就在某次修琴途中，琴商發現雷的破琴似乎非比尋常，鑑定後確認是傳說中價值千萬美元的「史特拉迪瓦里琴」，雷瞬間聲名大噪，不僅成為地方名人，巡演邀約也源源不絕。但名琴的消息一出，立即引來各方覬覦，連不諒解他逐夢的家人也跑來要求分一杯羹，甚至從前的奴隸主家族，也現身宣稱自己才是名琴真正的主人。
時間回到現在，柴可夫斯基大賽迫在眉睫，雷的琴卻還下落不明，究竟誰是幕後主使？雷又能不能在大賽拔得頭籌，證明音樂不分種族貴賤呢？
《致命小提琴》結合了恩田陸小說《蜜蜂與遠雷》的古典樂世界描寫和《后翼棄兵》的天才青年成長故事，並從截然不同的角度，探討大眾時常忽視的現象：為什麼古典樂界很少看見黑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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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藉由核心的「偷琴謎團」驅動，穿插主角的成長歷程和一路上遭遇的困難，作者布蘭登．史洛康（Brendan Slocumb）栩栩如生地描寫了黑人職業音樂家的生活，也完美詮釋了「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這個人人聽過、卻極少親身體會的說法。
此外，雷遭遇種族歧視的情節，讀來也絕不刻意，反倒顯得相當合理，特別是開頭他因名琴遺失而心急如焚，甚至開始自責是否符應了社會刻板印象──你就是一個粗心大意的黑人、你永遠無法成為職業音樂家。讓人格外心酸，也能深刻同理主角的心境。
如此自然而然的描述，源自作者布蘭登．史洛康的背景，他本身便是一名黑人音樂家，擁有音樂教育學位，教學生涯超過二十年，也是地區交響樂團成員。小說中許多情節都是改寫自他和親友的親身經歷，如同雷的自述：「身為黑人，如果想要在不友善的世界成功，那只能這麼做：埋頭苦幹就對了，你要比坐在旁邊的白人付出加倍的努力，頻率也要加倍，然後你只能得到一半的成果，但無論如何還是要繼續堅持下去。」
\作者布蘭登．史洛康（Brendan Slocu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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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也提到，以前「從來沒人真的在乎身為黑人小提琴家有多困難，如果我沒辦法上私人家教課，他們也不會為我感到抱歉。這其實也沒什麼，我不需要別人為我感到抱歉，但他們甚至都不想聽聽我身為黑人的處境。我的觀點和他們所習慣的截然不同，而所謂的『不同』，似乎也代表我的觀點是錯誤的，當我告訴別人我遇過的事，他們會說：『沒吧，你太浮誇了，根本不可能這樣，你在幻想吧。』」要一直到2020年佛洛伊德（George Floyd）遭警察押頸致死的悲劇發生後，大眾才更重視黑人的發聲機會。
至於黑人在古典樂界是否真的無法出頭？作者在後記也提供了一項驚人的數據，在古典樂團的音樂家中，「黑人的比例只有1.8%，有色人種只有12%。」這便是啟發他撰寫《致命小提琴》的原因之一，他期望透過雷的故事，鼓勵讀者勇於追夢，「不管是白人、黑人、原住民、異性戀或同性戀、跨性別或順性別、金髮或黑髮、高或矮、鞋子穿幾號，都能夠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並鼓勵身邊的人也一起去做他們喜歡的事，一切都會得償所願的。」他認為，「當自己一個人，我們就只是一把孤軍奮戰的小提琴、孤獨的長笛、在黑暗中獨奏的小喇叭，但是團結在一起，我們就是一首交響樂。」
※若是讀者擔心書中描寫的古典樂場景有些難入門，也可以參考作者官網貼心準備的歌單（除了故事中提到的古典樂外，也有一些作者跟雷熱愛的饒舌音樂）。
〔資料來源〕
1.NPR
2.The Washington Post
3.The New York Times
4.Knopf Doubleday
楊詠翔
台大翻譯碩士學程筆譯組畢，每天都要聽重金屬音樂，版權新手兼還沒自由的自由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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