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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稱作「灰衣人」的男子們拐過球場的西北角，往東走向湖邊，從他眼前消失。他拐過轉角。灰衣人已經不見蹤影。這怎麼可能？
然後皮諾看到球場北側的門扉已經往上打開，兩名武裝衛兵出現在門外。他想到圖里歐‧加林貝堤常常說過：想完成任何一件難事，訣竅在於表現得像別人，像個屬於所在環境的人。
皮諾向兩名衛兵行禮，走過隧道後右轉，靠近球場。他認為他們如果要攔住他，應該就是現在，但他的賭博成功了，衛兵們對他毫無反應，他也很快明白為什麼。隧道裡有幾條側廊，許多也穿著托特制服的男子正在堆疊貨箱。衛兵們顯然以為皮諾是其中之一。
他來到隧道口，躲在陰暗處窺視，看到灰衣人們在靠近他的那一側排成一排。在他們後面，球場的南側，張起了幾面偽裝網，網子底下有幾輛架設著榴彈砲的拖車，皮諾看到六座砲臺、幾十挺重型機搶，還有大量木箱。這裡是補給站，也許是彈藥庫。
散發納粹帝國議員威嚴的雷爾斯將軍昂首來到灰衣人面前。灰衣人排成十排、三十列，每個人之間相隔將近一公尺，每一列之間相隔三公尺。雷爾斯打量第一個男子片刻，然後做出某種宣言，皮諾聽不清楚。
上尉在筆記簿上飛快寫下。中士用步槍瞄準那名灰衣人，那人走出隊伍，慢慢走過場地，轉過身，站在原地看著雷爾斯，雷爾斯查看第二人，第三人……他一一打量面前的男子，然後做出宣言，上尉寫下，中士舉槍。有些人走去第一個灰衣人那裡，其他人被送去另外兩個隊伍之一。
他在給他們評分，分類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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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諾低下頭，快步從旁走過，聽見將軍再次咆哮。前方傳來鐵錘敲石聲，他因此想在那裡等雷爾斯。他剛動了這個念頭，鐵錘敲石聲突然平息，被工具落地聲取代。他來到挖鑿區，看到手持十字鎬和鏟子的男子們背靠岩壁坐著，當中很多人用手抱著頭，有些人茫然地看著隧道的天花板。
皮諾覺得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到有人這種模樣。他們幾乎各個慘不忍睹：喘著氣，滿身大汗，用舌頭舔拭乾燥的嘴脣內側。皮諾查看周圍，看到一旁的岩壁放著一個大型的牛奶桶，旁邊放著一個木桶，裡頭放著一支杓子。
看守這些人的衛兵完全沒打算給他們水喝。皮諾愈加惱火，因為不管這些人是誰、因為做過什麼而被送來這裡做苦工，都至少該有水喝。他來到牛奶桶前，把它推得傾斜，倒了一些水在木桶裡。
一名衛兵抗議，但皮諾只是說聲「雷爾斯將軍」，對方立刻住嘴。
他拿著木桶來到最近的一名男子身旁，用杓子舀了一些水餵對方。男子顴骨嚴重凹陷，下顎突出，臉看起來就像骷髏頭。但他仰起頭，張開嘴，讓皮諾把水倒進喉嚨。男子喝了水後，皮諾來到第二個人面前，然後第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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