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挑戰畫最多隻豬的話,無疑非他莫属。因為他從一而終,30多年來幾乎每年出版一本繪本,角色以豬居多,且不只一隻豬,而是數不清的多!
其中一本Roman Numerals I to MM 內有4,864隻豬,為什麼會是這個數字呢?因為他用豬在教你羅馬數字,除了我們熟悉的 I、V、X 之外,羅馬數字尚有 L、C、D、M(分別是50、100、500、1000),他在圖下寫:數數看有幾隻豬,就知道這數字代表多少(全書沒有答案,你得自己數)。於是 L 那頁有50隻豬,C 那頁有100隻豬、D那頁有500隻豬、M那頁有1000隻豬;還不只這樣,羅馬數字有些是可以並置的,CC就有200隻豬,CCC有300隻豬。MM這頁就有2000隻豬!
Roman Numerals I to MM《一到兩千的羅馬數字》內頁。
他是亞瑟.蓋瑟(Arthur Geisert)。他的繪本通常字很少,好做無字繪本。他有和太太合作幾本城市系列(無豬),後來離婚了,除此之外均一人獨立完成。他的生長環境並沒有豬,他自己說,從小沒見過真正的豬。他生於美國德州,在藝術學院學雕塑,意外習得銅版腐蝕法。原是小學老師的他很快發現,自己喜歡工作室多於教室。
亞瑟.蓋瑟(Arthur Geisert)(圖片來源: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a's Balloon and Other Pig Tales
出版第一本繪本前他也有過清苦但堅持創作的日子,長達十年投稿以退件居多,後來終於遇到一位編輯伯樂,幫他出了第一本Pa's Balloon and Other Pig Tales,內有三則以豬為主角的故事,從此他步上繪本作家之路,30年不斷,去年還新出了一本Pumpkin Island。他的繪本是長銷書,很受小朋友喜愛,特別是Pigs from A to Z 和前面提到的Roman Numerals I to MM,內都含「找找看」、「數數看」的互動。
Pigs from A to Z。(A頁,找找看有幾個A,還有B。除了「找找看」,整本也是一個建造樹屋的過程。)
他不光是在主題上好用豬,技法也貫徹始終,一直使用童書繪本很少見的銅版腐蝕法,可見他對此媒材的熱愛。他說,「沒有比腐蝕出來的線條更美的了。」銅版腐蝕是一種製作耗時的方式,因此光是製版、壓印,一本繪本就得花至少三個月,之後再手工上色。因修改不易,製版前他的圖稿是再三確定過的,且通常一塊版(一個畫面),他會腐蝕(浸泡酸液)三次,以浸泡時間長短達到淺、中、深三種層次的線條。因為鐘情於銅版腐蝕法,他還特別畫了一本The Etcher's Studio(腐蝕版畫家的工作室),書末還附有銅版腐蝕的製作步驟。
因特別鐘情於銅版腐蝕法,他特別畫了一本講述技法的繪本。(圖/The Etcher's Studio內頁)
若去看他的繪本,畫面上會看到銅版的邊線(他或許刻意沒把油墨擦乾淨),還有銅版四個小小的圓角(四個銳利的角若未經打磨,可能會割破紙張、版畫機的羊毛毯或弄傷自己),還有他最喜歡的油墨擦拭後、淡淡地印在紙上的灰階。乍看會以為是鋼筆手繪線條,但其實腐蝕法是讓線往下凹,使油墨填入凹槽,再以版畫壓印機以極大的壓力把線印出來;相較於手繪的線條是凸的,腐蝕的線是凹的,兩者的差異非常細微。
這種技法需要的器材、設備,不是紙筆所能比擬,連地板都要考量承重。他之前離婚搬家,光是銅版就累積了一千多片(而且面積不小),重量是一萬磅(四千多公斤),由Dubuque Museum of Art收藏了七百片,另三百片報廢資源回收。
若你看過他的Pigs from A to Z 、Lights out(關燈)、Hogwash(指「胡扯」。本字和「洗」沒關係,但被作者雙關為「胡說八道之洗法」)等,還會發現此人又一項「特技」──這群豬都在手作!而且是頗有難度的!
在Lights out 裡,因為小豬不喜歡關燈睡覺,於是自己設置了一連串的機關,在八點時拉下滑杆,就啟動一長串巧妙的動力裝置(整本書都是),八點半他的枱燈會自動關掉,當時他已進入夢鄉。據說亞瑟.蓋瑟曾自己蓋過兩間房子,經驗與興趣使然,種種物理、機械動力、木工裝置常出現於他的繪本,是童書界難得的題材,提供讀者一個手作、動手解決問題的視野。
Pigs from A to Z (樹屋)內頁。
Lights out(自動關燈裝置)內頁。
宮崎駿提過,很多給兒童看的動畫憑空就降下一個機械,「主角駕駛著無法製造的龐大機器,跟敵人作戰後打贏對方。我不喜歡這種作品。不管是什麽樣的機器人都好,它應該是主角花功夫做出來且壞了是由主角自己動手將它修好的──我認為這才是真正的機械的故事。」(《出發點》,頁39)。
小孩子若一直看電視電影短片動畫,使用的僅是視覺和聽覺,缺少手的觸感、身體四肢的靈動,會有所失衡。而亞瑟.蓋瑟描繪的這個「失落的世界」,不知道令多少小孩指著那些圖,興致勃勃地對大人說:「我也要做這個!」
作者簡介
作品有散文《帶著你的雜質發亮》《我不是生來當母親的》《沒有大路》、繪本《貓面具》與「隱晦家庭」繪本三部曲,詩集《我們明天再說話》。繪本《絨毛兔》(The velveteen rabbit)插圖。中馬雙語繪本《馬惹尼》《吃風集》。最新作品為《詩人旅館》。
網站:馬尼尼為&繪本亂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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