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個人意見:
其實你出過一本兩性書的,賴也賴不掉,封面還是粉紅色(你自己跟聶永真指定的顏色),就是一本拖稿兩年,像神經病一樣,花掉大筆預算買了不同季節的出書宣傳服(買衣服的錢超過版稅不知道多少倍),在應該交稿的時間裡還去了法國兩次,磨掉所有人耐心,中間本來負責的編輯都離職出國尋找自己(回國以後還決定不要待在出版業這樣),出書計畫經不起出版社人事變化,最後成果差強人意的作品。但最重要的,因為出版這本書,你經歷了一次痛苦的分手。
你自認為很合理的,你的書一向走偽實用書籍路線,談時尚反應不錯,談待人處事反應熱烈,自然而然覺得接下來非談兩性不可(不然難道要出健身減肥養生嗎?),因為你自認為感情穩定順利,雖然擔心兩性作家魔咒(你不知道為什麼,不合理的認為兩性作家多半感情風風雨雨,像某某在夜店大哭,某某在飯店用行李箱打人,某某離婚多年,彷彿久病成良醫一樣,在候診室的歐巴桑對骨刺或胃食道逆流,總是有特別多的心得),但看到大A懷孕生子嫁人,便放心的把這書給出了。
在出書前,你是有期待的,即使不能超越前作,但畢竟是你嘔心瀝血苦心孤詣寫出來的東西,你想到達以前沒去過的地方,但,你的確到了以前沒去過的地方,只是不是你本來想像的那樣。
結果這本書呢?且讓我們這麼說吧,它就像要和番的朝瑰公主(編註:《後宮甄嬛傳》第34集)一樣,冷冷清清,無人聞問,而且戲份一下就沒了(報你知,本來有一個女演員演出朝瑰公主的,網路上可尋得她的著裝照,但她的戲份在連續劇裡被通通剪光,好像春光乍洩裡的關淑怡一樣),同時間同出版社的另一本書風風火火,做陳列,上媒體,捧在手心那樣盛大登場,而你體會到了白流蘇的難堪心境(只是,白流蘇最後得到標的物范柳原,但你到達的地方叫做庫存)。
宣傳期間(或者,應當宣傳但沒有宣傳的期間)多少事情不去說它了,現在的你方才明白,出兩性書真的會造成分手,只是如同你的人生一再告訴你的,會發生的事是預想不到的事,你沒有跟你的戀人分手,你跟一個多年的朋友、導師、人生裡造成重要轉機的人,分手了。
或許這書的周邊事件只是一個導火線,他從來就受不了你任性不準時說來就來的脾氣,你也早已受不了他總以堵你的話為己任,你問為什麼沒宣傳沒陳列什麼也沒有,簽書會還排在出版日期的快兩個月以後,他回以,你寫這個主題大家反應不好沒人要理。
那些氣惱的話不必再重提了,你只是懂了,不被愛的滋味。不被愛的人沒資格要求什麼,不被愛的人講什麼都不被聽見,不被愛的人,做的任何事情,只讓自己更不被愛,最後變成乞討,最後,變成離開。
你想到這件事的每一分鐘都是牆上增長的壁癌,你執著起來的每六十秒都像過期的花枝,(因而,你現在有八層樓高的壁癌和兩百斤的過期花枝)需要洗刷,需要丟棄。
愛你的 個人意見
陳祺勳
中山大學藝術管理研究所畢業,以藝術投資為興趣,時尚評論部落格「個人意見」格主。著有《個人意見之品味教學》《個人意見之待人處世指南》《個人意見之愛情寶鑑》以及《個人意見之完美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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