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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父母的移動歷程,我找到回家的方法──專訪吳妮民《暮至臺北車停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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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 汪正翔)(攝影/ 汪正翔)


「當我準備寫這本書時,認真一想才發現,雖然我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但其實我不是很瞭解他們。」

那個下午,吳妮民手上捧著一杯熱茶,眼前擺著她繼散文集《私房藥》後的新書《暮至臺北車停未》,輕輕地這麼說。

早在《私房藥》集結付梓前,吳妮民就盤算好,下一部作品要擺脫「醫事書寫」的範疇。「好像有醫師身分的寫作者,就會被期待要寫這方面的主題。但我希望自己可以不受身分所限,畢竟單一領域的題材也會有用完的時候。」對年輕且在文字上抱持著相當熱情的她而言,最終目的,還是想看看自己可以寫到什麼程度。

私房藥

私房藥

暮至臺北車停未

暮至臺北車停未

說著每位寫作者剛起步時都不免由最熟悉的版塊入手,諸如工作、家人和生活環境。吳妮民也是如此。而在《私房藥》寫了工作場域之後,她接續想要觸及的,便是自己的父母。然念頭一動,還未深思,吳妮民便察覺,對兩位至親的認識竟幾近空白如陌生。旋即她便決定,要「採訪」她的父母。

面對女兒要書寫往事與成長過程的提議,吳妮民父母的反應截然不同。「爸爸答應得很爽快,還乖乖把他的一生寫成十幾萬字的稿子給我;媽媽比較保守,老是把『這些事不要讓大家知道比較好吧』掛在嘴上,一直叫我寫我爸就可以了。」但吳妮民堅持必須做到雙親「平衡報導」,「而且我媽以前在台大醫院上班的那段日子,和現在的醫療環境有蠻大的差異。我希望多少能留下一點歷史記錄。」

於是她便跟著穿越時空,回到池上鄉間,與嘉南平原的舊廍里。在那裡,父親是頑皮的男孩阿興,母親是秀氣的女孩阿梅;她看著少年阿興偷偷窺探海洋,與少女阿梅踩著單車在夜的田間,騎向不知名的遠方。隨後,阿興跳上發自臺東的夜班車,揭起他北上流轉的序幕;阿梅也實現自小立下的心願,脫離了故里田水,前往繁華臺北,展開新的階段。

在父母的描述下,1970年代的臺北,讓阿興、阿梅與影子般的她同感陌生和新奇。阿興口中的西門町與民權西路圓環,是昔日中南部遊子朝思暮想的朝聖地;阿梅日日往返的臺大醫院,如今重新走訪對照,也是令人十分感慨的滄海桑田。在紙上,吳妮民重演了一次父母的人生,看見他們移動的歷程,與千里聚首後的塵埃落定。「當我瞭解了爸媽那個年代的移動之後,再對照自己的移動,就比較能體會他們的想法與心情。」

(攝影/ 汪正翔)


「我在臺北出生長大,但在十八、九歲之前,對這座城市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也沒有真的很喜歡這裡。」慘綠青春哪有閒情逸致遊弄走巷,每天就是家裡、學校、補習班的三點共構。「小時候覺得臺北長得一點也不漂亮啊,很多老公寓、違章建築,不瞭解為什麼有人會嚮往或懷念這個地方。」及至她為了求學南下府城,拉開與臺北的距離,看見它的變化與多元;如今透過父母的演示,更讓她明白何以這座城市孕育了世世代代的夢想,而這些人的夢想又將它建構成什麼模樣。「臺北就是一座移民的城市,是從各地來的移民,用他們的青春把它建造起來的。」

「我曾經一度抗拒回來臺北,想要留在臺南。因為臺南真的是個很適合生活的城市,而且我大學時過得很快樂,我的青春都在臺南。」當她跟隨父母走踏那些存留在他們腦海中的地點,這才慢慢感受到臺北與她的血脈連結,找到臺北之於她的意義。「我等於是透過父母的移動歷程,找到回家的方法。」對她來說,臺北已不再只是一個「居住」的地方。

「也許每個人都會對其他城市有所嚮往吧,就像我嚮往臺南,我爸媽嚮往臺北一樣。雖然聽起來有點幼稚,但可能每個人都得經過這樣一段,才能真正認同你青春發生的那個地方。」雖然自己的青春不在臺北,但現在的吳妮民,終能理解臺北的確是很多人的青春之地,「這裡有我爸媽累積了40多年的記憶,這些記憶和我都有關聯,我也可以回來看一看啊。」她笑。

婚後年餘,我降臨在這家庭裡。阿興阿梅牢牢記得這一日:農曆年初五,我在阿梅此生最信任的醫院裡呱呱墜地,出世時,一眼還閉著遲遲未睜開。阿興猶然記得抱我回家時雙手的觸感,他左手掌托著我的頭,右手掌撐著我的身體,我在他的掌間蠕動,一隻很輕很軟的肉色小獸。剛成為父親的他捧我上樓,滿心喜悅地告訴我,「寶貝女兒,我們到家嘍。」

或許,對吳妮民的父母,以及所有離鄉背井的移民者,當初那班滿載宏願與夢想的列車,始終奔馳在未來無盡美好的藍圖裡,即使抵達,卻不曾真正停下;而或許,對吳妮民而言,現在才剛是時候問一句:暮至臺北,車停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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