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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客來偵探社

將「只有當事人才會有的體驗」化為故事──訪談《平交道的幽靈》作者高野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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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以《種族滅絕》獲得第65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第2屆山田風太郎獎,銷量和口碑皆創下雙贏的日本實力派小說家高野和明,暌違11年,讀者終於等到他的新作《平交道的幽靈》,出版後一舉入圍2023年169屆直木獎。

寫作總能在娛樂中帶來哲思的高野和明,善於結合多種類型元素創造出精彩的劇情,這次醞釀多年創作的,竟是嶄新的社會派鬼故事!獨步文化特別邀請同樣擅長結合奇科幻創作的台灣作家劉芷妤,跨海訪談作者高野和明,是如何巧妙融合靈異與推理的《平交道的幽靈》,及背後的創作軌跡。


作者簡介

作家,擅以女性議題結合科奇幻要素以創作作品,目前已出版作品包含奇幻成長小說《迷時回》、女性性別議題小說《女神自助餐》,另也有書評和短篇小說散見於報章雜誌。最新作《樂土在上》,結合社會議題與科幻,以近未來寓言書寫打動人心的故事。

OKAPI專訪:那些「不對勁」,引發什麼蝴蝶效應?專訪《女神自助餐》劉芷妤

作者簡介

1964年生。
2001年以《十三階梯》獲得第47屆江戶川亂步獎出道。
曾在美國學習電影製作與劇本創作,令他的小說有著豐富的影像感與快速的節奏。
2011年以《種族滅絕》獲得第65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第2屆山田風太郎獎,銷量和口碑創下雙贏。
2022年暌違11年後,發表全新長篇小說《平交道的幽靈》,入圍2023年169屆直木獎。



劉:閱讀高野先生這一本《平交道的幽靈》時,不斷會想到台灣對於女性處境的一種說法:「開始接觸並認同女性主義之後,就像是被開了天眼,會開始看到以前看不見的鬼」,很好奇高野先生作為一個男性,是什麼讓您想要寫出直指底層女性處境的故事?您的生命中是否也有哪一個新聞事件或者親身經歷讓您「開天眼」了呢?

高野:在創作這個故事的時候,我並沒有特別意識到女性主義。日本社會風氣促成了許多性別歧視問題,我想當我專注於描寫這樣的社會風氣,自然而然便會凸顯女性主義的相關問題。

從根本性的問題而論,在日本,傳統上來說普遍認為「死於不幸的人將會變成冤魂徘徊人世」,而且這樣死於不幸的對象多為女性,因此難以避免變成在描寫社會底層女性被逼上絕路的情境。

而日本傳統幽靈多是女性的原因,我認為「自古以來社會風氣使女性受到諸多壓迫」這樣說法的可信度很高。也就是說,即使作者沒有刻意著墨,然而一旦想寫出典型的日本幽靈形象,自然而然便會觸及女性主義相關問題。


劉:故事描述,主角在追查中發現女子步上了風塵的道路,感到有點失望,因為他「希望採訪對象保有清純的一面」,但後續逐步同理了她的處境。在台灣社會中,女性受到傷害的事件裡,常常會希望受害者女性是「完美的被害者」,如果發現是風塵女子便可能讓人覺得「罪有應得」或「無法坦然地同理對方」,這邊情節是否是在暗示類似的心態呢?在日本,是否也是有一樣的事情呢?

高野:誠如您所說。過去,我曾因為別的作品而訪問過週刊記者,當時便聽對方提到所屬編輯部「只有在殺人案的受害者是一般年輕女性的時候,才會毫無條件地派出採訪團隊」,這並非傳播業的錯,只是反映了世間喜愛追求這類報導的風氣。如果跟本作品一樣,是一位風塵女子走夜路遇害,想必人們對受害者的反應會更加冷漠,甚至很可能不會被報導。

在故事裡登場的受害者,也像這樣不僅是遭到殺害,甚至是一位被社會抹煞的女性。而主角一行人,也確實抱持著每個人心裡都有的偏見在調查此事。


劉:書寫這個故事的過程,您是否曾為了創造與自己生活中截然不同的角色而做過田野調查?其中有讓特別觸動的案例嗎,能否在不透露太多隱私細節的範圍內談談這部分?您在搜集資料與寫作的過程中,有沒有感受到一個人要對與自己的性別、階級、職業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產生同理心,需要哪些條件呢?

高野:因我必須保密取材對象,所以無法詳細說明,但在基礎調查的階段,我有收到相當可信的情報,是關於某公家機關遇到的靈異現象。於是我有將之寫入本書。

要撰寫我本人並不熟悉的題材環境時,我首先會調查文獻資料,若還是無法明白,則會去請教相關領域專家。找到專家取材的時候,我不僅會詢問調查文獻無法明白的部分,也盡量詢問「只有當事人才會有的體驗」,包括透過視覺、聽覺、嗅覺和觸覺接收到的感官情報,以及他們的收入、人際關係、對工作的使命感或無力感、內心的糾葛等等,有很多值得請教的部分。等到我能透過這些資訊鮮明地想像主角生活的情境之後,才會開始下筆。


劉:故事中從頭到尾都沒有揭露這名死者的名字,即便連最後查出身分了也不寫出來,這一點讓我覺得非常有意思,也設想了很多您這麼處理的可能性,非常希望能了解高野先生這麼安排的用意。

高野:這點的原因有二。首先是主角的心境變化。長時間追蹤、探訪此事的主角,雖然已經習於靠揭發他人的不幸賺取生活費(日本傳播圈的人會說自己是「靠著他人的不幸過活」),卻仍透過這次的案件找回了一般人的良知。結果連工作上的同事,都決定不要揭露死者姓名。

另一個原因,是基於作者我本人感覺的判斷。我認為本作的受害者是在暗喻許許多多默默遭到社會抹煞的人。如果在這樣的案例冠上受害者的名字,事情便會轉變為「單一個體的特殊案例」,而喪失了普遍性,所以才維持匿名狀態。


劉:《平交道的幽靈》中,無論是枉死的被害者、調查時訪談的同行、友人、家屬等,多半是女性,而雜誌社主編、記者、攝影師與警察等調查方,則都是男性。我很好奇男性幾乎都是主動角色、女性幾乎都是被動角色,這樣安排是否反映了日本社會的某個面向呢?想問高野先生是否設想過,如果逆轉故事中的安排,是由女性來追查男性受害者,會有什麼不同呢?

高野:日本在1980年代制訂了男女雇用機會必須均等的法律。而這條法律制訂後,最後才跟上時代、開始雇用女性員工的行業就是傳播業。本作品中所有調查方的登場人物之所以都是男性,是為了正確地重現當時的社會狀況。

而您在問題中提到的「男女立場對調」假設,令我覺得非常有意思。我個人當然是全面支持性別平等,但先撇開社會性的能力不論,我認為在看待事務的感性層面上,男女確實有別。尤其在同理心這一點上,我覺得女性遠遠優於男性。若在本作中男女立場對調,我想女性主角應該很快能同理受害者心境,整個故事的長度將會縮減吧。


劉:高野先生非常擅長將推理與不同的類型與關懷,融鑄到同一個故事裡,比如《幽靈人命救助隊》結合了奇幻與社會議題,想請教您是怎麼樣搭配故事類型、走向與關懷的主題?這次的《平交道的幽靈》,則是底層女性困境的社會議題結合靈異要素,您是如何思考這幾種元素呢?

高野:創作故事的時候,我唯一的判斷基準就是「這故事是否有趣」,並未特地去思考要將社會問題編入故事之中。但實際上,當我決定要寫什麼樣的故事之後,常會發生社會問題也跟著依附在這故事之上的狀況,若是這樣,我就會正式地將相關議題安排在故事裡。也就是「若社會問題跟故事本身密不可分,那就要好好地寫」這樣的感覺。

另外,因為我平常什麼書都讀,所以我認為自己算是對各種題材都有一些涉獵。如果不是平時就喜歡推理作品的人,應該寫不了推理,而其他類型也是一樣的。

幽靈人命救助隊

幽靈人命救助隊

種族滅絕(經典回歸版)

種族滅絕(經典回歸版)

劉:高野先生的上一本作品《種族滅絕》和這次的作品相隔了11年,但《種族滅絕》描寫的是21世紀的近未來,最新作品卻是寫回了1994年的時空,我很好奇是什麼讓這兩部作品中的時間氛圍如此不同,是否有什麼特殊的契機或靈感來源呢?

高野:寫《種族滅絕》的時候,為了增添作品的真實性,我去調查了伊拉克戰爭與剛果民主共和國發生過的紛爭,並從戰況之中擷取靈感,進一步決定作品的年代背景設定。

而本次的作品,我則是想到如果在數位技術普及的年代,就可以輕易偽造靈異照片,所以必須要讓事件發生在以類比技術為主的時代。另外,日本因為1995年發生的宗教團體恐怖行動的影響,產生一股風氣直指「傳播業報導什麼靈異現象,太不入流了」,因此導致各家媒體都不再報導靈異事件,所以我將時空背景設定在這之前的1994年。

除了這類現實層面的原因之外,我還想加上「從年齡角度來看,作品中的主角在2024年已經亡故」這條設定。也就是說,當讀到本書的讀者思考起主角在這之後的人生時,這位主角也已經過世了。


劉:高野先生的作品在前期推出得較為密集,而後期相隔時間愈來愈長,但每一出手都是驚人之作,想請教您心中對於生活與寫作的最佳比例是什麼,在寫作生涯之中是否有想法改變過?又是如何找到平衡的?

高野:平時的生活與執筆工作的理想平衡是0比100。當我在工作的時候,我就會專注在作品上,所以如果我需要花很多時間處理個人私事,就無法100%專注在寫作上,我會乾脆不寫。我認為無法專心致志、全力地寫作,對讀者是很失禮的一件事。


劉:從高野先生剛出道時至今,無論是社會變遷或科技進步,都深深影響了日本與世界,請問這些變動為高野先生的作品帶來最直接的挑戰是什麼?您如何以作品來展現與面對這些變化?

高野:關於這點,老實說我認為自己是舊時代的人,因此這是一個必須面對的問題。因為最新的科技都是一種過渡性的產物,會隨時更新,因此在作品中特地提及,也可能會馬上過氣。

雖然這樣說看似有點不合邏輯,但如果能找出不會因為時代背景而出現差異的題材,並將之做為故事主題,我想就能夠成為一部久遠流傳的作品吧。


劉:承上題,現今的AI技術發展迅速,已經到了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想知道高野先生是否考慮過未來以AI為創作主題?也想知道,您對於「使用AI輔助創作」的想法與接受度有多高?能夠接受AI「輔助」到什麼地步呢?

高野:現在雖然還沒有具體構思,但如果有什麼與AI相關的好點子閃現,我應該會將之化為作品。「使用AI輔助創作」這種手法,在10年後的出版業界應該會成為主流,而且在更之後的時代,出版社為了降低成本,或許會改用AI代替人類創作小說。

可是我並不考慮藉助AI的力量寫作。因為一旦這麼做,我覺得會從創作故事淪落成製造故事。



平交道的幽靈(收錄作者給台灣讀者的話及印刷簽名扉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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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交道的幽靈 (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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