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在南部小鎮長大,高中時代到台北明星學校念書,我這個草地狀元首次見識到優渥家境長大的台北同學是怎麼一回事。他們從小上校外美語班,首都有各式藝文活動,公開場合舉止落落大方。這是鄉下長大羞澀閉思(pì-sù)的我無法想像的世界。
美國圖像小說作家傑瑞.克萊福(Jerry Craft)作品《新來的同學2:好朋友的約定》中,美籍非裔小孩德魯跟喬登就讀於有色人種稀少的紐約私立中學,他們與學校白人師生的互動,以及面對非裔同儕等種種處境,讓我這個亞熱帶莊腳囡仔心有戚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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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一開場,可以看到德魯與喬登等角色開學前的心情與應對方式。住在紐約市區的喬登跟父親談論自己的藝術家夢想,德魯則有獨自扶養他的阿媽傾聽。白人同學萊恩雖然住在紐約獨棟豪宅,開學前一天晚上卻聽到父母爭吵,難以入睡。學校開學,這些中學生們如何上下學,也能看出他們的家庭環境與社會階級差異。
即使彼此種族不同,家庭經濟能力也有差異,學校是這些孩子們得以認識彼此及認識自己的絕佳場所。
本書主角德魯比同學喬登的膚色更深,即使個性和善,還是因膚色在日常生活遭異樣眼光對待。有時則被白人同學當成帶有異國風情的對象看待,忍不住想摸他的捲髮。但德魯知道,他這個有色人種男生可不能隨便去觸碰白人的髮膚,不然可能被當成變態。雖然白人女同學愛慕他,但他知道跨種族戀情會比較辛苦。
《新來的同學2》以美籍非裔小孩德魯(紫色襯衫)為主角。(圖 / 《新來的同學2好朋友的約定》, New Kid © 2019 Jerry Craft)
當非裔學生為主的姊妹校代表團來訪,德魯成為老師眼中「適合」接待的人選,因為德魯跟他們長相比較類似。當學校放映以非裔美國人為主角的悲慘影片,德魯跟喬登等非裔學生突然成為眾人愛心大噴發的關愛對象。
不知道書中一些情景是否來自作者自身體驗,他的作品對美國種族與社會階級之別相當敏感。他不避諱這些議題,用幽默的方式調侃歧視與偏見,有時偏見可能來自有色人種自己。他筆下的青少年也是凡人,有的碰到問題會思考,有的怎麼樣也無法理解他人感受。德魯一位白人同學安迪,為了萬聖節變裝活動, 不小心把自己染綠,一時成為眾人嘲弄的對象。這次經驗並沒有讓他對有色人種同學遭受的歧視感同身受,他只知道自己永遠是社會上佔優勢的白人。
另一位白人同學萊恩邀請德魯跟喬登到他家作客,跟阿媽住在平民區小公寓的德魯,看到萊恩家的豪宅與排場(有傭人與司機),心裡彷彿有個東西莫名卡住,他不知道怎麼面對好友,思考許久後才跟朋友說明自己心中的糾結。德魯跟萊恩家的海地司機對話,司機說自己小時候也住過類似萊恩家這樣的豪宅,現在為了資助家人的生活,離鄉背井來到美國工作,一年只有幾次返鄉探親的機會。
作者藉由書中角色互動,讓讀者看到美國不同族群的生活背景與可能共生共榮的方式。主角是13歲左右的美國有色人種青少年,透過作者細膩安排,他們與其他族群的互動帶來激盪與思考,面對生活中各式挑戰,得以成長與發展。即使是不瞭解美國社會的外國讀者,也能自然地跟著德魯與喬登等走入故事中, 理解他們對當下的困惑以及對未來的探詢。
本書可看見美國不同族群的生活與共存的方式。(圖 / 《新來的同學2好朋友的約定》, New Kid © 2019 Jerry Craft)
作者傑瑞.克萊福非常善用圖像語言來表達人物感受。儘管德魯的老師試著拉近自己學生與姊妹校學生的距離,但兩校學生間有一道牆驟然出現,沒人想打破兩校之間的高牆去認識對方,老師無可奈何。德魯跟黑人姊妹校代表團見面後,再次意識到自己的種族身分,人逐漸變得透明,直到他跟學校其他黑人小團體聚會,才慢慢回復正常樣子。
傑瑞.克萊福曾表示,自己小時候並不愛看書,他小時候接觸到的美國兒童讀物沒什麼以有色人種為主角的作品。就算有,那些書跟他自己的生活體驗相差甚遠。因此,他想以有色人種小孩為圖像小說主角,訴說他們正面的日常生活,加上點幽默。他很開心看到美國非裔小讀者喜歡他的作品。
成員多樣的學校讓青少年有機會與自己出身不同的孩子來往,內容不制式化的書籍同樣提供少年讀者各式各樣的人生剪影,多元的校園與閱讀都是開拓人生視野的極佳養分。雖然自己從來沒有去過紐約,很開心透過傑瑞.克萊福這本書,認識德魯及他的朋友,跟他們一起體驗紐約的中學生活。
作者簡介
fb:Ulysse亂彈:歐洲動漫/風景Note de BD
OKAPI專訪:斷掉的語言用舌頭補起來,斷掉的文化她用漫畫補回來──專訪漫畫家林莉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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