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你好,這裡是記憶花店》──
肆一:「關於那些還活著的人,他們又該怎樣被安慰?」
Q.你曾提及,之所以會寫《你好,這裡是記憶花店》這部小說,是從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問句:「記憶是有味道的嗎?」開始,請問你花了多久時間完成,撰寫的動機,一直都很強烈嗎?支持你完成它的原因是什麼?
肆一:更精確來說,《你好,這裡是記憶花店》起源自兩年前出版的《遺憾收納員》一書,就因為先有了那本小說,跟著才誕生了《你好,這裡是記憶花店》;而「記憶是有味道的嗎?」這個疑問,則是開始構思《你好,這裡是記憶花店》時浮現的第一個問句。
當初完成《遺憾收納員》後,收到了很多正面的回應,我猜是因為每個人的生命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無法彌補的遺憾之故,而這本書某種程度填補了這部分的欠缺。不過其實《遺憾收納員》的主要命題是聚焦在「跟逝去的人好好道別,讓他們得以安心離去」,因此便想:「關於那些還活著的人,他們又該怎樣被安慰?」於是才產生寫《你好,這裡是記憶花店》的強烈念頭。不過這兩本書並沒有實質上的故事關聯,是各自獨立的故事,只是命題互有呼應。
我的小說創作在產生念頭後、動筆之前,通常需要一點時間先在腦中聚集成到一個程度,像是沙漏一樣,需要一點時間去累積,長短不一;而真正到了動筆開始寫了,則會進行得比較快。以《你好,這裡是記憶花店》一書為例,想法的聚集大概有一年至半年,但開始書寫的時間大概一、兩個月就完成。
Q.比起視覺,用文字更難形容嗅覺,「記憶是有味道的嗎?」這個命題,你覺得挑戰寫作難度最高的地方在哪裡?對於影視化又有甚麼期待?
肆一:在寫這本書的過程裡,的確是花了一些時間試圖將氣味轉換成視覺化,不過並不是指要去描述味道,而是如何讓氣味與畫面產生交集,它們該怎麼互相呼應、又該如何有所連結?而除此之外,也花了滿多時間去思考裡頭登場的人物身分,他們都是拓展這本書面向的關鍵,我試圖在裡頭加入一些自己平時會稍微關注的社會議題,但又要拿捏不要過於沈重,以及最後故事又該怎麼回到主角身上。
至於影視化部分,我也非常期待,在書寫時,許多場景都已經浮現在腦海。我自己會期許它能夠是一部真誠溫柔的影視作品,不要太誇張,是可以給予力量的存在。
Q.一般人對「記憶」抱持的態度通常是只能「懷念」,就算抱著遺憾也無可奈何,但小說的設定,面對「亡者」或「記憶」,是可以再去尋找的,如果有人告訴你,他/她沒有面對過去或「亡者」的勇氣,你會怎麼回答他/她?
肆一:這裡的「沒有勇氣」,在某種層面來說,或許也可以解讀為「沒有急迫性」吧。我覺得當人在有選擇的時候,許多時候可能都會優先選擇對自己來說更為輕鬆的道路,雖然這樣的選擇並不一定是有意識的決定,而是憑藉感受。
因此,當說著「沒有勇氣面對」的時候,或許更多指的是「現況我可以接受」。所以與其說是缺乏勇氣,不如說是接受現況,即使現況會帶來痛苦,但改變卻可能會帶來更多未知,所以選擇不去面對。
如果是這樣,我並不覺得一定要勉強此刻非怎樣不可。因為改變是有時間性的存在,或許某一天你會發現自己該往前踏出去一步了。當然這樣的思維包含了一些消極,可是我也覺得,改變是一種只有在自己有意願的情況下才能產生的東西。維持現況比較好?或是去面對益處會比較多?如果缺了當事人的意願,其實都無法說服。
但如果真能夠說什麼的話,或許我會說:「試著去思考自己的未來,做對未來有益的事,而不是現在簡單的那些。而最終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麼,最重要的是學會對自己負責。」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重要的只是你能夠承擔自己選擇後的結果即可,沒有人可以替另一個人過他的人生。
Q.一路追隨你的讀者,往往熟悉你擅長書寫的兩性和愛情主題,我們發現,你在上一本書《遺憾收納員》處理的「情感」層面開始變廣了,談的不只是愛情;《你好,這裡是記憶花店》這本新作,你認為自己做到比以前更不同的地方是?
肆一:我自己覺得是「觀看故事」的方式不同了。之所以用「觀看」而不是「書寫」,是因為之前寫小說的時候,其實思考得比較少,更多的是憑直覺去寫,想到一個怎樣的故事就寫出來,重心是會把自己投入在寫的過程裡。而在《你好,這裡是記憶花店》這本書,則是在書寫的時候,同時還會跳出來看整個故事,而這樣的差異,會讓自己更容易發現盲點進而改善。
甚至由於參與的一些影視改編的關係,在裡頭也學習到了一些在創造故事時該注意的事項,包括人物形象的建立、故事的脈絡邏輯性等,這是之前自己沒有認真思考過的事情,而這部分的收穫也都放進了新書裡頭。
Q.希望這本新書給讀者怎麼樣的感覺?知道你是和讀者互動特別密切的作家,截至目前為止,讀者的反應和你預期的想像一樣嗎,讀者的回饋有沒有特別令你印象深刻的?
肆一:新書主要還是希望給大家療癒的感受,然後也可以看到身為作家的肆一,在創作的十年來,於寫作的學習上成長了哪些。
至於印象最深刻的事,是有讀者跟我分享了,他近期生命也剛好遭遇到了一些遽變,包括朋友與親人陸續離世,而在閱讀這本書的時候,即使真實世界並沒有「記憶花店」這樣的一處地方,但他卻感覺到自己似乎真的去了那裡,同時也託付了什麼並得到回應,感覺自己獲得了一點力量。看到這樣的回應,真心感受到自己達成了當初寫這本書的期待。不過我並不覺得自己是跟讀者互動密切的作家,甚至常常覺得自己應該要更熱切回應才是(笑)。
關於創作十年,思考「肆一」這個角色的定義──
「選擇都無關好壞,以後可能也會改變。這些只是我對自己的界定釐清,
而這些篩選最後造就了肆一是怎麼樣的存在。」
Q.平時如何蒐集素材(或滋養自己)當作創作時的靈感?創作者眾多,如何避免與他人太過雷同的思考方式?
肆一:我的靈感來源其實沒有特定的地方,可能是自身經驗、朋友閒談或社會議題,甚至還有電影音樂等,很難歸納出一個明確的來源所在。不過有個共通點是,我養成了隨時記錄下自己有感觸或思考想法的習慣,可能只是一個畫面觸動了自己,我便會以短短的一兩句話錄在手機裡,日後需要靈感時會從裡面找尋。
創作十週年,其實我一直都會有意識地去思考「肆一」這個角色的定義為何?不只是寫作上,也包含其他整體給予人感受到的質地。但這並不是意指去偽裝,更多的是自己對於肆一這個角色的期待。
過程中,會去思考什麼是自己要做的,而什麼又是不做的?不斷地在釐清與摸索,例如,我幾乎不會跟著熱度時事寫東西,即使能夠帶來流量;又例如,我會接一些商業邀約,但會堅持文章不以產品介紹為主,這些都是選擇,這些選擇都無關好壞,以後可能也會改變。這些只是我對自己的界定釐清,而這些篩選最後造就了肆一是怎麼樣的存在。
當然期間經歷過不斷的自我調整,之後也可能會修改方向,這些都是必然,而我想這些對於自己身分的認知,最終會形成跟他人不同的思考語彙。
Q.卸下作家身份的肆一,與作家的肆一有什麼差別嗎?
肆一:其實差異不大。雖然我的寫作通常跟我自身故事不一定有絕對關係,我是那種生命經驗跟創作連結不緊密的作家。但如果是在日常生活裡,卻反而是沒有什麼差異,真要說有差異的部分,大概對外接受訪問或是新書會時,說話會比較經過思考,盡量避免原意是玩笑話卻產生誤會。
Q.疫情這段期間對肆一最大的改變是什麼?(可談創作的部份),可以分享肆一的一日作息表嗎?
肆一:生活上改變不大,除了口罩變標配之外,因為我本來就是不愛出門的人(笑)。
我無需外出工作的一天作息大致是:上午約莫十點左右起床,會先賴在床上滑一輪手機,接著起床早午餐併一餐吃(邊看劇);午後會去運動健身,而在運動的前後會做一點工作或耍廢,有時還會睡一下午覺;晚餐後一直到凌晨約一點,大概是我主要的工作時間(例如回這份訪問的現在,是凌晨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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