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盛／點首青春歲月的歌──讀張維中《不在一起不行嗎？》

——天上人間，如果真值得歌頌，也是因為有你，才會變得鬧哄哄……

「聽到的歌是王菲主唱，林夕作詞的《人間》，這首歌是否也在你的某段愛情中出現？」選歌播放是每天的工作，也許擇選符合今天的心情，也許是聽到某人的故事心有所感，也許單純對應當天的天氣晴雨。每位DJ都會期待今天播送的某一首歌打中誰的心，或有人隨口應聲唱和。

認識維中，是在News98電台的錄音室，那時的他正像小說中的《紅標男孩》帶點外文系氣質，絲毫沒有感覺到一絲哈日族的氣息，他跟著張曼娟老師步入錄音間，而我也被派任擔任該節目的企劃製作。世間事因為無法預期，所以值得期待。沒想過那紅標男孩年代，最流行的牛仔褲，有天會變成日本年輕人最不愛穿的褲款，更沒想過維中會赴笈日本念書、工作。除了繼續文學創作，不經意地變身成為日本通，每談到東京，說到日本，第一個就會想到張維中，近期並跨界以繪本《麒麟湯》獲得金鼎獎兒童及少年圖書獎。

新作《不在一起不行嗎？》雖不是維中第一次寫同志的故事，但這回將他所喜愛的BL劇寫進小說，完全釋放他內心的粉紅泡泡。化身為DJ，在故事場景中，不斷插播許多90年代後的流行歌曲。廣播節目中最熱門的單元是青春點歌，那些曾經佇足在年輕歲月的歌曲，經DJ召喚，一一現聲。「心中的那個人被你點了一首歌」，每段感情都有一首唱著你們故事的歌，就怕不經意在計程車上突然聽到那首歌，頓時失了魂，而何晉合和劉駿光的故事，也讀得讓人丟了魂。

不在一起不行嗎?

何晉合說：「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請你別忘記，你說過以後想要繼續跟我生活在一起。到了那時候，你將會明白，你喜歡的，終於也有不會失去的。」宣揚那個還稚嫩，依然相信愛情的年紀，而我們卻輕易被擄獲。因為都曾經期待、等待並走過。

我們的愛情，或許就像以前曾存在的專輯側標，看不懂卻著迷地再三翻看，由它領路，帶我們聆賞各種音樂，引牽我們結識每一場愛情裡的悲歡泣喜，有天專輯側標莫名消失，我們對感情的執著，似乎也淡去，沒有非得要有個結果。

透由維中的推薦看腐劇，說真的常因為太腐而沒法追完，有天，張曼娟老師在臉書分享她看了兩遍《山河令》，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跟著追劇，才明白BL劇裡的霸道、撒嬌、甜蜜，多因為在現實裡難做到，觀眾便在電視劇裡獲得療癒與悅納。而讀《不在一起不行嗎？》，小說文字多附加尾隨的快感，維中擱下同志小說過往常見的悲苦調性，以輕快、明朗文字，輕颺地帶著我們回到過去，複刻那個不識愁滋味的高中生活。

我的廣播工作無法像小說裡，隨著何晉合的粉紅泡泡隨性接歌，還是得按照旋律、節奏、聲線、樂器等排歌，我們的人生不也常服膺制約，少點自我的縱放。在慈濟大學的傳播課上，一位男學生舉手問我：「老師說我講話講得太快，我需要修正嗎？」心想修正後的他，是他喜歡的自己？如果我們都不自在踩著自己的節拍主持，怎麼叫聽眾喜歡這個節目？「做你自己就好，自然有人會跟上。」這是我給他的答案，因為從己而為最難。小說裡，年輕時的「何晉合」開心做自己，讓我們可以對他和劉駿光的愛情吶喊：「在一起！在一起！」

看完小說，不禁想點首歌，不點歌給自己，想點給何晉合和劉駿光，已經解散的洛克班樂團的《我想你的快樂是因為我》：「我想你的快樂是因為我，這是一種驕傲的美麗。只要我對你眨眨眼，你就微笑。你會思考我說的每句話，期待一個確定的回答，我想或許會有這麼一天，但不在眼前。」一首快板愉快的歌曲，像是這部小說吹出飄浮的粉紅泡泡，縱然短暫、易破，但能投身泡泡中就是一種幸福。

不在一起不行嗎? (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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