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製造》講述真相製造產業本身的細節。(右圖/pixta圖庫)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在剪頭髮的時候懷疑過髮型師。在剪到某個程度的時候,你會質疑髮型師的專業,一邊心中發冷因為髮型師不好得罪,然後在最後完成的時刻,你才發現髮型師一直有這個願景,而他成功地實現了,所有的過程都朝最後的結果而來。《真相製造》就是這樣一本書。
第一章講德國的聖戰士媽媽,我總覺得似乎有點太容易吸收,並沒有深入地講到加入ISIS聖戰士的成因,或他們的媽媽如何應對,要讀到很後面才會發現第一章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告訴你聖戰士的成因,而是一個這本書結構處理的預示,以簡單的開頭讓你入局,最後給予深刻的結尾,就像要吸引人成為聖戰士,一開始也是奠基在一個個人的不滿,然後許諾以豐富的生活和友誼,才讓人進入極端主義的世界。
這是這本書的基本結構,但一章一章的力道都在加強,到最後直指中國和台灣,它是很豐富、多層次的,很美麗的在開展這個敘事,我在閱讀之前已經期待它可以讓我知道很多資訊,但在閱讀之後除了得到很多資訊,還發現了傳遞資訊的一種方法,一種,說服技巧。
好比講到長輩群組裡的假訊息,其中一種大宗是健康類的,諸如地瓜葉打牛奶可以抗癌,這是一個敲門磚,投石問路,你如果願意相信地瓜葉打牛奶可以抗癌,那麼接下來這些更為荒誕不經的事情你可能也會相信。
我們相信的不只是消息本身,還有消息來源(我們不相信的也是),消息來源一開始總是會簡單直白傳遞你想知道的事情,讓你先上鉤,你一旦認定他是「可靠的消息來源」,那麼他講的話就多了幾份重量,這是一體的兩面,闢謠和造謠都會使用相同手法,整本書推展開來也是使用這個手法,尤其是在當代,謠言和闢謠會因為立場不同而完全的被顛倒過來。
因此凱莉安康威所發明的「另類事實」在當代變得很有意義,我們一向認為事情不是真就假,但在當代我們每個人選擇自己相信的真假,如果世界是由我們的意識所構成,那麼真假的相對性就可以被(有心人)顛倒,當然真假有其客觀不可動搖的絕對性,但是透過主觀的濾鏡看出去,每個人都會看見不同景象。
而此書就是一個絕妙的例子,不太做價值判斷,只是指出很多事實,從網軍的收入、操作,到不同極端主義的崛起,各國被這個真相製造產業影響的後果,真相製造產業本身的細節,都用一種客觀的聲音娓娓道來,作者當然不是從頭到尾都如此冷靜自持,在訪問德國極右組織領袖時可以在字裡行間看見他的怒氣,這點人味也是這個寫作很有意義的一個部分,面對事情人總得有個立場,但我們先有真相,才有立場,就像得先有頭髮,才有髮型。
※本篇文章由作者個人創作授權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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