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作家黛安.賽特菲爾德。(圖片來源 / Diane Setterfield 官網)
曾以《第十三個故事》聞名全球的英國小說家黛安.賽特菲爾德(Diane Setterfield),在新作《從前從前,在河畔》中以她所居住的牛津泰晤士河岸為舞臺,寫出一段揉合懸疑、魔幻與歷史寫實的傳奇:一個溺水的小女孩死而復活、無法開口說話,引來三個各自歷經生離死別的家庭出面與她相認,說詞卻各有疑點,當河畔的居民旁觀著這場爭端、試圖從中理清實情,他們也憶起了古老傳說中那名隨河漂流、穿梭於人間與冥界的擺渡人,發覺他的身影於事件中似乎無處不在。
女孩的身世之謎與歸屬之爭,就此成了那個年代科學理性與玄魅異象交纏難分的縮影。透過這篇訪談,我們能夠更了解真實地景、歷史氛圍怎樣在豐富的劇情之中發揮存在感和影響力,以及「說故事」這項元素在小說中扮演的獨特角色。
Q:從您的第一本小說《第十三個故事》到《從前從前,在河畔》,您的寫作程序有什麼改變?
A:寫這本書的過程其實跟寫《第十三個故事》時很像。一開始我對兩個角色有模糊的概念,很明確知道要營造什麼氛圍,然後有一兩個清楚的構想。我經常陷入絕望,老是擔心我做不到,不過好日子也足夠頻繁地出現,那種時候,故事中那死而復生的孩子最初帶給我的興奮雀躍會重新迸發,再次鼓舞我提筆寫作。
Q:您是用紙筆或電腦寫作?
A:兩種都有,根據我在創作的哪個階段以及當下的手感而有所不同。我想能夠切換是件好事。
Q:您能不能和我們談談「說故事」在《從前從前,在河畔》中的重要性?
A:故事場景是一間酒館,幾世代以來,當地人都在漫長的冬夜聚在那裡說故事,而且他們頗為擅長。當「天鵝酒館」發生不可思議的事,而且那神奇的事件把他們熟悉的世界徹底顛覆,他們做了任何人類都會做的事:試著去理解。他們想要為違反常理的事件尋求一個解釋。他們祭出他們最好的工具來進行這項工作──說故事。
19世紀對說故事而言是個輝煌的年代。迷信仍然很普遍,尤其是在偏遠的鄉間社群。基督教信仰有很多強而有力的故事可說,民間傳說和童話故事也與日常生活密不可分。然而,與此同時,新的科學述說著關於人類以及他們在世界上的地位的嶄新故事。達爾文的演化論開始擴散到純學術圈之外,而在美國,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正在努力耕耘一種新的學問,之後它會發展成心理分析。我一心想寫一本書來含納這些各異其趣的現象,呈現人類當時怎麼解釋世界和他們自己──並且在過程中強調,說故事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很重要。
Q:《從前從前,在河畔》有向傳統民間故事、童話故事和神話致敬的意味,有沒有特定哪一則神話或傳說影響了您的創作呢?
A:我在寫《從前從前,在河畔》的時候,心裡想的是古典神話:奧菲斯到冥界去帶回他至愛的尤莉狄絲,以及女神狄蜜特派赫耳墨斯去冥界把她的女兒波瑟芬妮帶回來。
我對這些「由亡者之地返回」的古老故事十分著迷,但知道書中的角色──只受過幾年教育的一般勞工階級──不太可能熟悉這些經典。所以我把這個主題轉換成全新的民俗故事,創造出擺渡人默客的傳說。
Q:您住在泰晤士河邊,在小說中,它有時感覺被擬人化了。您刻意要讓河流看起來像是一個角色嗎?
A:是的,絕對是。多年前我曾跟我的父母沿著河散步,那次的經歷影響了這個故事。當時河水非常洶湧──我從未看過這條河變得如此狂野、漲到如此高的水位──才走了一小段,我們就被迫折返。當時我已經成年了,我們並沒有真的受到危險威脅,但我記得我感受到真切的恐懼。那時我認知到水的力量,以及人類在它面前的渺小。一旦我們安全地遠離水邊,我媽媽就告訴我那個地點曾有人溺斃。那足以讓我心中一懍。
Q:您曾在河上看過任何靈體嗎?
A:一次也沒有!如果真的有靈體,我相信我會看見,因為我花了好多時間待在河邊。河的魔法──如果可以這麼說──在於它似乎可以解放我的思緒。假如我的寫作卡住了,沿著河岸散散步通常就能解決讓我困擾的劇情難題,或至少提供一個新的思考角度。即使我沒帶著答案回家,至少我的肺裡裝了一些新鮮空氣,也因為飽覽自然而心曠神怡,也就是說,我更能帶著對我創造力的失望活下去。要是你想稱之為「河的靈體」,我並不介意!
Q:假如您不是作家,會從事什麼職業?
A:圖書館員或書店店員;製造櫃子的工匠;諮商師或心理治療師;畫家和裝潢設計師;教師。但寫作讓我很快樂,我會真的很想念它。
Q:您是否曾在某一刻知道自己想當作家?
A:當我發現故事是由人類所創造初來、而不是像雲或地震等現象屬於自然力量的那一刻。那就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當作家的時候。真正有信心去「實行」,則是幾十年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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