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人要件》帶你看在地人眼中的巴黎。（Photo by Ilnur Kalimullin on Unsplash）
Edith Piaf / 23 Classiques Inoubliables(伊迪絲.琵雅芙 / 23首難忘經典金曲)
巴黎人要件
在看《巴黎人要件》時，我正聽著法國名伶Edith piaf的〈Non, Je Ne Regrette Rien〉（不，我毫不後悔），想到自己多年來與巴黎的情感牽扯，從18歲我的第一次自助旅行開始，巴黎就像一塊拿不掉的心頭肉，巴黎見證我生命的浮沉，我則看見它的興衰變遷，但愛上巴黎這件事，我毫不後悔。可是很多朋友都不明白，經常問我，為什麼我鍾愛巴黎，為什麼要一再重複地去一個國家？巴塞隆納、羅馬、佛羅倫斯、倫敦魅力也不會輸巴黎啊？
特別是很多人去過巴黎之後，首次印象都很差，覺得它危險、治安不好、冷漠、雜亂，為了走完巴黎重要景點，很多觀光客幾乎都經歷過不如意的小狀況，如罷工、遊行、恐攻、地鐵維修、吉普賽扒手、黑人紅線勒索、冷淡又兇的侍者服務、討厭的戴高樂機場等，我自己也碰過，所以無法否認這些事情的確讓巴黎蒙上一層看來不好相處的面紗。但我想巴黎的美，本來就不打算討好所有的旅人，也不在乎人們是否能一見鍾情，想愛上巴黎，需要先向巴黎女人的愛情觀看齊：非常的愛自己，並充分理解巴黎的好與不好，而不是過度浪漫地迷戀它，才能享受愛上它的感覺。所以往往旅人要來過巴黎第二次，少了趕景點的需求，也不再過度畏懼治安問題，更不用搶購名牌包時，才會有機會發現，巴黎啊巴黎，是如此獨一無二的美麗。
一年總撐不到250天，我就開始計畫開始去巴黎的旅程，既像是相思也像是思鄉。不能身在巴黎的時候，我靠著閱讀大量與法國有關的書籍，早餐烤著長棍麵包，抹著鹹奶油喝著黑咖啡，聽著法文歌曲、穿得像個巴黎女人，以度過對這個城市的思念。身在巴黎的時候，我就拚命地呼吸，讓巴黎的味道充滿我的身體，拚命散步，沿著塞納河走上九小時也不會厭倦，一找到公園草地或露天座位就坐著發呆，只為看著巴黎人用各式姿態從我眼前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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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人要件》的作者姚筱涵是真正的parisien（巴黎人），她住在巴黎超過十年，說著一口流利的法語，為許多想去巴黎的人寫過旅遊書，閒暇時也為第一次前往巴黎的人做導覽。當我在巴黎認識她的時候，因為同樣擁有對巴黎的愛與恨，我們幾乎不需密切交談就可以理解彼此在生命道路上有的努力與掙扎。閱讀《巴黎人要件》前我就猜想，這應該會是一本不以「對巴黎生活浪漫幻想」為出發點的旅人手札，真實接納巴黎每個當下，而不是像電影《午夜．巴黎》一樣，單方面傳遞美好巴黎的幻想（但我還是十分愛這部電影）。
一般觀光客可能不知道，對巴黎人來說，移動到外省是一件足以影響人生的重大抉擇。在〈七道城牆〉這篇裡，姚筱涵寫道：「巴黎的任何角落都存在著一道隱形圍籬，劃分每個人的生活圈，人們緊守著界線，彼此安分地在界線之內交流……」也就是說，大家會在自己熟悉的區域裡流動、約會、散步、找餐廳、買東西、幾乎不會跨區（巴黎其實聚集了來自外地各省的人們，但是他們只要進來定居，就會開始築牆，再也不會離開），巴黎人聚會自我介紹時，會介紹自己住在哪區哪條地鐵線，等於告知了大家某部分的自己。讀到這段時，我似乎看見了一個異鄉的女孩，一開始有多麽困難，在這個人人都有自己城牆的城市裡，努力成為它的一份子，最後甚至也幫自己築起了那道巴黎人城牆，再也不願永久離開的歷程。
我最喜歡姚筱涵不只是介紹私房景點，而總是不經意地在文字裡，默默地放進了巴黎人過日子的姿態，卻不刻意推崇，例如〈北瑪黑廚房〉這篇裡，記錄了週五晚上朋友之間的廚藝競賽，抽籤決定每週主題，再一起去到傳統市場，採買小牛肉、羊腿、新鮮土雞、魚與淡菜，還有番紅花、牛番茄、洋蔥、羅勒葉與蘑菇，接著聚集在一個餐廳廚房裡各自烹調，再一起把美食嗑光的過程，呈現了巴黎人不張揚浮誇，用喜歡的方式過著屬於自己的小日子的哲學。在〈戀人橋〉這篇裡，則透過一個冬日塞納河平底船餐廳裡，兩人約會用餐的場景，嘴裡吃著精美的食物，眼裡看著美妙的戀人橋，看似敘述情人之間的感情，實則細數了巴黎一座又一座美麗大橋的歷史，筱涵非常精巧的，把她所深度暸解的巴黎背景，鑲嵌在一個又一個生活場景裡，讓人能夠如同親臨現場的感受。
作者在書中安插了許多戀人絮語，乍看很像是她曾經有過的感情片段，但我認為她其實是用愛情來比喻自己與巴黎的生命糾葛——因為在如此美麗絢爛的城市，背後同樣也有著脆弱與複雜，只有真正的巴黎人才能用愛去理解它，才會發現更多別人看不見，僅屬於自己心裡的巴黎之美，這就是巴黎人的要件。
〈戀人橋〉篇章裡，細數了巴黎一座座美麗大橋的歷史。（Photo by Bruno Abatti on Unsplash）
所以如果你從未去過巴黎，你可以讀這本書，因為你會看到真正的巴黎人，用什麼方式體會巴黎，想像在巴黎迷路了，不用害怕，也不必急著找到正確的路，反而可以用另一種眼光看看這小巷小弄、小麵包店、小咖啡館，這會讓你看見另一面的巴黎生活。如果你去過巴黎了，有機會再給它一次機會，別忘了帶著這本書，但不需按圖索驥考察書中景點，最好隨性一點，一直一直散步抬頭看看這城市的所有細節，累的時候找一張桌子，要一杯白酒，攤開這本書，來回細讀，不要趕時間，把書裡與路上觀察到的結合在一起，細細地品味巴黎的美，想像一下坐在對面的巴黎女人有什麼樣的愛情故事，記得千萬不要做的，就是浪費時間幫朋友排隊買包包，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去美麗的拱廊、豐美的菜市場、城市邊緣的綠色步道（對，就是《愛在日落巴黎時》男女主角整部電影聊天散步的場景），或享受一個焦糖裡有著鹽花的閃電泡芙，還有一節外脆內軟的巴黎長棍（記得要跟鴿子分享碎屑），以上種種都是不論這個城市遭遇多少打擊與困難，巴黎人都願意與之相守的要件。然後也許可能，在你整理行李回家時，會不小心發現，自己已經二見鍾情愛上巴黎。
到巴黎與其幫朋友排隊買包包，不如去走《愛在日落巴黎時》場景綠色步道（圖／《愛在日落巴黎時》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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