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欣喜的提出希望可以見金老師一面。我曾在《謊言》的韓文版作者簡介看到:「此書所有版稅捐給釐清世越號真相活動」。於是我也在簽下翻譯合約後就決定要捐出《謊言》的譯費,希望能夠親手把稿費交給老師,請他選擇要捐給活動組織或潛水員的孩子們。
就這樣,我很榮幸的見到自己正在翻譯的小說作者──金琸桓老師。記得老師問我的第一個問題是,翻譯《謊言》一定很辛苦吧?我回答:「我幾乎每天都哭著翻譯,打字的手都在顫抖。」
老師聽後笑了笑:「我也一樣,我們只是想像就這麼辛苦了,那些潛水員的痛苦可想而知啊。」
我看了看身旁的空位說:「如果潛水員能再堅持一下,看到今天朴槿惠被彈劾,能跟我們坐在這裡聊聊這本書,告訴他很多台灣讀者看到了他的故事,那該有多好。」
老師又笑著說:「那我們就不會在這裡喝咖啡了,早去喝酒囉!」
(金冠灴潛水員在為作者說明潛水設備。作者說,《謊言》是小說家與潛水員共著的小說。照片出處/金琸桓FB。)
老師又談起《那些美好的人啊》中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不回來就是最棒的旅行?〉中,失去孩子的父母把孩子的書捐給學校圖書館,那間學校的孩子透過閱讀那些書,認識、記住了書的小主人。現在去那間學校就能看到那個以孩子名字命名的書櫃,這件事也成為他著手寫《那些美好的人啊》的理由。
我也在譯完〈濟州島來信〉不久後,去了安山市的「記憶教室」,在那位日語老師的講台上看到幾天前來過的學生寫給她的留言。雖然〈濟州島來信〉是唯一一篇寫在「未來」的故事,但在看到學生的留言後,我相信故事的內容一定會在不久後的將來發生,那些孩子一定會遵守他們許下的諾言。
最後,我問了一個一直很好奇的問題:「寫完那麼痛苦、沉重、令人氣憤的《謊言》後,您是怎麼走出來的呢?」
我以為老師會思考很久,但他沒有。老師一貫的面帶微笑:「我沒有刻意想讓自己走出來,我讓自己沉澱在裡面,就這樣一直寫有關世越號的故事,這就是我走出來的方式。」
現在回想老師的那句話,我才明白,原來自己在翻譯那些美好的人之間發生的故事時,也是走出悲傷和痛苦的過程。故事雖然仍有傷痛,卻也帶著希望、蘊含溫暖。
老師沒有把任何一個人孤單的留在絕望裡。
或許寫小說的老師、翻譯小說的我、出版小說的編輯和閱讀小說的讀者,都能藉由《那些美好的人啊》,從《謊言》的沉重真相與悲憤中走出來。
但走出來並不代表我們會忘記,因為《謊言》的原型人物、金冠灴(김관홍)潛水員還留下最後一句話:「之後的事就拜託了。」
胡椒筒
《謊言》、《那些美好的人啊》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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