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成為哥哥／姐姐的那一天，是從與弟弟／妹妹推拉打架的那一天開始的嗎？（圖／《我的妹妹》封面）
媽媽成為媽媽的一天
兒子2歲生日時，曾經問我：「媽媽幾歲？」我反問他：「你覺得呢？」他不假思索回答：「2歲！」這答案真有智慧，我有了媽媽這個新頭銜確實恰恰好2年，當孩子出生後的兩年不斷因為這世界各種事物感到新奇、緊張、興奮、悲傷或氣憤時，我也將過去的感受經驗重新歸零，學習以母親的視角，因他的笑容而快樂，因他落淚而心疼難受，有時莫名其妙亂發脾氣，然後察覺「原來我是這樣的一個人啊」。
日本繪本作家長野英子所創作的《媽媽成為媽媽的一天》，從待產的那一天畫起，媽媽努力在醫院裡散步，以自然的方式提醒肚子裡的寶寶可以出生啦，過程中，媽媽經過生病的孩子、等著打預防針的孩子，看到了受傷的患者、住院的病人，在嬰兒室一排排躺著熟睡或哇哇大哭的新生兒，然後突然開始陣痛，越來越痛，加油加油！小寶寶生出來的那一天，就是媽媽成為媽媽的日子。
媽媽努力在醫院裡散步，以自然的方式提醒肚子裡的寶寶可以出生了。（圖／《媽媽成為媽媽的一天》內頁）
爸爸成為爸爸的一天
這樣的待產、生產情節，對台灣有生育經驗的女性並不陌生，但她的下一本《爸爸成為爸爸的一天》可能就會讓大小讀者驚訝不已了，因為這一次，媽媽要在家裡生寶寶喔！爸爸向公司請了假，陪伴兩個孩子，當媽媽開始陣痛時，聯絡助產師和阿嬤來幫忙，全家人親眼看著小寶寶出生，爸爸變成更道道地地的爸爸了。
「小寶寶出生，全家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長野英子在倒數第二頁這樣寫。我眼角冒出的眼淚還沒擦乾，一翻頁立刻大笑出聲，哎唷，媽媽抱著嬰兒，妹妹跌倒了，哥哥玩得全身髒兮兮，爸爸忙著吸地板，洗衣機衣服多到滿出來，爐子上還滾著湯呢！
阿嬤成為阿嬤的一天
這怎麼辦呢？沒關係，還有《阿嬤成為阿嬤的一天》，阿嬤就像神力女超人，讓爸爸穿著乾乾淨淨的衣服去上班，接孫子放學，幫媽媽煮營養好吃的食物，阿嬤好像會變魔術，咻咻咻就把家事全做完了。「阿嬤到底幾歲呢？」我兒子天真地問過我：「阿嬤是猴子變成的嗎？」在他心裡，阿嬤一出生就是阿嬤，怎麼可能當過小嬰兒，阿嬤一定是活得很久很久，從遠古人類活到現在的吧，我解釋：「不是，不是，阿嬤也是慢慢長大的，阿嬤也有媽媽，也有阿嬤喔！」從此，兒子定調「阿嬤的阿嬤的阿嬤的阿嬤的阿嬤的阿嬤就是猿人」（阿嬤抱歉了……）
在小孩的心裡，阿嬤一出生就是阿嬤了。（圖／《阿嬤成為阿嬤的一天》內頁）
我的妹妹
那麼，孩子又是從哪一天開始成為哥哥／姊姊的呢？是像我兒子一樣，陪著媽媽去產檢、聽到胎兒心跳聲那一刻？是看著媽媽在家裡生下嬰兒的那一天開始（我也是居家生產）？還是如喬安娜．艾斯特拉（Jonan Estrela）所著《我的妹妹》的封面，從互相推打、拉扯頭髮的那天？細細思索這一年只能用混亂與疲累來形容的「雙寶家庭生活」，我想就是從嬰兒出生隔天，兒子憤怒的在家裡學恐龍大力跺腳、高聲吼叫開始的吧！
談手足之情、大寶情節的繪本很多，有感覺幸福的、溫馨的、失落的、埋怨的、緊張的、生氣的，《我的妹妹》題材並不特別，但喬安娜．艾斯特拉以大寶視角描述家有新生孩子的過程，而且不是我胡說，她所說的一切完全切合我那5歲兒子的心情！沒錯，我兒子早就懷疑妹妹是外星人，而且是煩到連外星人都不想養的那種麻煩製造機，才會被丟到地球。
他幫妹妹取了一大堆名字，大嬰兒、口水怪、毛茸茸大嬰、咕唧寶，他覺得妹妹一點也不可愛，他心愛的繪本被撕破，積木城堡永遠建不完就散了一地；他從妹妹那染到感冒病毒，然後再劇烈咳嗽把疾病還給妹妹；他希望爸爸媽媽把嬰兒丟到阿嬤阿公家，但是，晚上一定要記得帶回家，因為嬰兒這個生物太麻煩，他擔心沒有人能照顧妥當。
兄弟姊妹的相處是不是全天下都一樣？（圖／《我的妹妹》內頁）
我不知道怎麼跟這個5歲的孩子說，其實啊，我就是那個討人厭的妹妹啊，和姊姊正好相差4歲，如同兒子對自己妹妹的嫌惡，我從小也感覺得到姊姊的厭煩。我媽媽說，姊姊曾在抱著我下樓梯時沒踩好，摔下樓，姊姊眼角留下了傷疤，我倒是毫髮無傷，可是我能想見，當年那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受了驚嚇、臉上流著血，但第一時間鐵定被罵得狗血淋頭吧！又因為年紀差距大，上小學後的姊姊要幫我和二哥洗澡，分配家務教我們抹地板、合力收拾家裡；她半夜在聽空中英語教室的廣播節目時，玩鬧一整天的我已經在她身後熟睡；她每天給我一元，代價是幫她把沉甸甸的書包背上三樓；我羨慕她有整套書法用具，用塑膠盒裝著，新穎又乾淨，哪像我是接收她用舊的硯台毛筆大集合，隨便用塑膠袋裝著就提到學校去。
然後，過了很多很多年，姊姊成了我眼中很保守的一般女性，我則為了她無法理解的原因離開職場，成為天天蓬頭垢面狼狽不堪的全職媽媽。難得的假日她會來幫我帶孩子，我會煮飯給她吃。我們會和對方說一些和朋友說不出口的家事，但真的能和朋友說笑怒罵的一些心事，又覺得沒必要跟對方多說。我從來不覺得和姊姊是朋友，不管是小時候或是現在，姊姊妹妹哥哥弟弟就是和朋友不一樣，但是沒有誰比較或比較不好，就是不一樣而已。
兄弟姊妹跟朋友不一樣，沒有好不好，只是不一樣。（圖／《我的妹妹》內頁）
等5歲的兒子15歲、25歲、或是35歲時，他會懂我此刻的心情嗎？誰也無法選擇手足，也無法控制自己要當哥哥／姊姊，還是弟弟／妹妹，當哥哥／姊姊後有不愉快的回憶，變得容易生氣、總是在等待媽媽爸爸的注意，但是，一定也有好事在發生。
因為有他先出生了，媽媽才能當媽媽，爸爸才能當爸爸，阿嬤才能當阿嬤，就連妹妹，也是因為有他才能當妹妹呢！光是這件事，這值得慶祝啦！
諶淑婷
曾任報社記者，現為「半媽半X」自由文字工作者，偶爾在從小長大的社區賣菜。育有一狗二孩三貓，關心兒童與動物的權益與未來生活環境。合著有《有田有木，自給自足：棄業從農的10種生活實踐 》《餐桌上的真食：用腦決定飲食風景，吃出環境永續 》，以及《遜媽咪交換日記》。
OKAPI專訪：成為你孩子的夥伴！爸媽也要不斷學習修正和生產是媽媽與寶寶的第一次合作
OKAPI專欄【繪本告訴你怎麼教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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