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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私人.讀詩

騷夏:歌詞的詩,詩的歌詞──讀莫文蔚的〈忽然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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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間 天昏地暗 世界可以忽然什麼都沒有

我想起了你 再想到自己
我為什麼總在非常脆弱的時候  懷念你

〈忽然之間〉收錄於《就是莫文蔚》專輯

我明白 太放不開你的愛 太熟悉你的關懷
分不開 想你算是安慰還是悲哀
而現在 就算時針都停擺  就算生命像塵埃
分不開 我們也許反而更相信愛

如果這天地 最終會消失 不想一路走來珍惜的回憶 沒有你

───〈忽然之間〉,作詞:周耀輝、李焯雄,作曲:林健華


記得研究所到花蓮念書的時候,一次逛屈臣氏遇到地震,眼前瓶瓶罐罐掉滿地,櫃上絨毛布偶熊還掉下打到我,當時我整個嚇到踉蹌跌坐在地。眼角撇見櫃檯店員對我笑:「你,是外地人吧?」───這地震有點大,但你真的太誇張了!翻譯她的笑容似乎是這樣。

「要去收了嗎?」「等一下吧,可能還會震。」聽到店員們的對話,我不禁發自內心佩服,並且衷心覺得自己很羞恥,身為長住在板塊交界的居民,應該要更懂得倉皇是如何無濟於事。

上周在臉書看到一則轉貼漫畫,再度心有戚戚焉:「當花蓮人跟你說這個地震很可怕的時候,你就真的該逃了!」花蓮人同學回文呵呵,覺得剛剛那個還好。是否真的不該鐵齒,隔天(二月六日)六級地震就扎扎實實震了30秒,30秒天旋地轉,有的家庭甚至天人永隔。

地震的時候,你第一個想到人會是誰?這個人就是你最在乎的人?地震也像一種隱喻,原本信任之事忽然崩塌了,從不懷疑的堡壘忽然動搖了。「忽然之間天昏地暗 世界可以忽然什麼都沒有 」。

這首由香港知名詞人周耀輝李焯雄合寫的〈忽然之間〉,情感簡單節制,說明崩壞的忽然之間像按到計算機的清除鍵,來不及反應、來不及哭喊,瞬間歸零。

這首歌發表在1999年,由莫文蔚演唱,創作背景據說是為了921大地震所寫。〈忽然之間〉也是一首療傷系經典情歌,或許面對創傷,什麼字都無法閱讀的時候,音樂比文字更有穿透力。

同名同姓的人

同名同姓的人

紙上染了藍

紙上染了藍

時逢花蓮地震過後幾日,〈忽然之間〉聽起來又特別有感。湊巧的是,因為台北國際書展的機會,剛在台灣出版《紙上染了藍》的周耀輝和寫過《同名同姓的人》李焯雄有一場創作對談, 我忍不住問了:詞和詩的分別是什麼?什麼是詩?什麼是詞?搖滾歌手Bob Dylan得了2016年諾貝爾文學獎時,應該是此「大哉問」討論的高峰,然而,華文創作的狀況呢?恰巧這兩位頂尖歌詞創作者亦有跨文類創作,他們的經驗值可說是相當金貴,以下節錄他們的想法:

李焯雄:在流行音樂裡,除非歌者本人也是創作者,大部分歌詞都是為他人而寫的。詩的使用者是讀者,但歌詞在聽者聽到之前,首要的使用者是歌手。

華人很喜歡背誦或是引用歌詞,句子寫得好不好當然重要,可是歌詞的本意是用來唱,不是用來閱讀的,詞是整體演出的一部分,有時候演出者會考慮的是文字的「聲音」,不一定是文字的含意,所謂「好不好唱」。在歷史上有些時期,詩也是可以唱的,但絕大部分時候,現代詩已經放棄這個需求,相反,歌詞是配合音樂而寫的,就算是先詞後曲,寫的時候也不能不考量寫曲的可以怎樣接力完成。歌詞在這個意義上可以說是「聲音的文本」,舉例說,有音而無具體意義的字詞如「啦」「喔」,適當的運用,在歌裡面是很有存在感、很合理的。

在「時間感」方面,讀詩可以暫停、也可以跳著讀、回頭讀,但詞則不然,流行歌詞要求的是即時性,要即時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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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耀輝:我覺得詩詞沒有基本的分別,重要的都是真誠,從心出發。但具體來說,詩,一般而言,是很「個人」的聲音;而詞,一開始已經知道有人唱,也可能已經有曲,是一種「共建」也是「溝通」的過程。

做為寫詞的,我得配合曲,也配合歌者的聲音、年紀、性別與種種,借曲和歌者來發聲。打個比喻:詞有點像是詩和小說(或劇本)混合,寫詞,好像是替一個人物發聲,當中有他當然必須有「我」。


讓我們再度回到〈忽然之間〉,歌最後的結尾這樣唱:「而現在 就算時針都停擺  就算生命像塵埃」。有限的生命可以逝去,但是愛的感覺還是可以留下,或許,這就像「音樂性」對於詩和詞的關係:「分不開 我們也許反而更相信愛」。


作者簡介

1978年出生在高雄,淡江大學中文系、東華大學創作與英語文學研究所畢業。作品多帶魔幻色彩,喜於諸性別與身分之間巧妙偷渡交換,從而探索愛與自我之構成。認同身體與呼吸的暢通,是寫作的重要法門,未來最想精進領域為動、植物溝通。著有詩集《騷夏》、《瀕危動物》《橘書》《上不了的諾亞方舟》

 延伸閱讀 
1.【人物】寫詞多年的副作用:聽到別人的情歌不易感動──專訪李焯雄《同名同姓的人》
2.【人物】專訪林夕:我的個性是寧可美麗、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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