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趙豫中)
這個職業太新,大眾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他們是「照顧服務員」(簡稱「照服員」)。
繼《被遺忘的時光》《昨日的記憶》後,天主教失智老人基金會與穀得電影推出第三部紀錄片《長情的告白》,委託紀錄片導演曾文珍拍攝,從5位照顧服務員的角度出發,走進被照顧者家庭,也貼近照顧服務員自身的家庭,為現在的社會做出寫實的切片。
現今的社會,大家都有清楚的工作職稱,但「照顧服務員」往往沒有被專業看待,甚至有些家庭把他們當成傭人使喚。曾文珍說,「拍攝前我不知道『照顧服務員』這個名稱,只知道有些朋友家會請『阿姨』來幫忙煮飯、照顧病人……」直到參與拍攝工作,她才發現照服員的工作看似簡單,若少了專業,完全做不好,像是翻身、沐浴、備餐、餵食、換衣服等,甚至是簡單的移動被照顧者,都需要經驗與訓練,這些專業的工作者,絕不只是你我口中的「阿姨」。
2013年起,曾文珍開始籌劃拍攝這些照服員的勞動身影,她從基金會推薦的人選中慢慢尋找、聚焦現在的敘事線,從5位照服員的角度出發,有從成衣加工轉行的「鳳嬌」、新住民姐妹「建紅」、師範體系畢業的「佩樺」、中年轉業的「文塗」、還有原住民阿姐「斗佈」,他們都是一個個家庭的超級英雄,不畏風雨,不論假日平日,走入需要幫助的家庭。在專業之外,他們還是提供溫暖的出口,陪伴被照顧者、家屬聊天,不僅照顧身體,也撫慰了心情。
林佩樺服務個案周奶奶(圖/穀得電影提供)
鳳嬌替高李阿桃奶奶剪髮(圖/穀得電影提供)
影片裡有個片段,原本昏昏欲睡的老人家看到照服員來了,眼睛立刻發亮,照服員走進家庭,不只協助日常起居,也為他們點起希望的光。「對家屬來說,如果家裡有病人,除非是很好的朋友會常常關心,否則你也很難話說從頭,別人不見得愛聽。有照服員的支援,會讓家屬覺得還有人可以一起面對病痛,不再孤軍奮戰。」
試想,家屬要24小時面對一個臥病在床的家人,處理大小便、張羅生活起居,不敢隨便出門,其壓力之大,一般人難以想像,而照服員正好能帶給家屬來一點喘息空間,讓他們不至於跟外界完全脫節。
這些照服員都是一般人,他們在一個個家庭間通勤移動,為一個個家庭開啟了明亮的窗口,為現代社會的安定,起了巨大的作用。「比起那些賺很多錢、卻把問題留給台灣的企業家,照服員偉大多了。」曾文珍說,目前全台灣統計有46萬多名失能老人,卻僅有2萬多名照服員,人力跟比例嚴重不足,尤其缺乏年輕人和男性的投入。
回憶拍攝過程,曾文珍特別感謝那些願意讓她帶著攝影機走進家裡拍攝的家庭,「從導演的角度來看,被拍攝脆弱病痛的一面不是任何人能做到的事,因為他們的無私,可以推動觀眾省思社會的現況。」
長期投入紀錄片的曾文珍,曾以《春天:許金玉的故事》獲得金馬獎,另外還有《世紀宋美齡》《臺北女騎士》《夢想美髮店》等作品,偶爾,她會遇到觀眾上前致意,感謝她披露出那些生命的切片;但關於《長情的告白》,曾文珍完全是為了自己而拍,因為她也面臨相似的焦慮──沒有結婚、沒有孩子、上有父母,那麼未來怎麼樣可以過好一點?「你必須去思考生命的課題,這部片就是一場對未來的預習,讓你提前做好心理準備,我想邀請觀眾來上一堂生命的實習課。」
做為導演的曾文珍,已經先大眾一步感受到這個議題的急迫性,如果觀眾對這個議題有感,也可以在自己的位置上多做一點事情,例如老師可以帶學生進電影院,上一堂比課本還真實百倍的生命教育課。曾文珍說,「生命中的每個經歷、每場見聞,都是為自己的人生儲值,拍了這部紀錄片,讓我儲值了許多。」
《長期照顧服務法》在今年通過了,這法案其實跟所有人息息相關,但大多數人以為離得很遠,不太去關心,藉由實際的紀錄片,曾文珍期待帶起更多討論。即將上映的《長情的告白》,上片檔期剛好撞上一些好萊塢大片,難免令人擔心排擠效應。她打趣地補充,「暑假快到了,大家都想看災難大片,但如果不正視《長情的告白》談到的問題,這會變成每個人現實生活中的災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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