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繪本控】走進名畫場景：到南法阿爾看梵谷「夜晚露天咖啡座」-一起看圖文-好書指南-OKAPI閱讀生活誌

我那天的驚恐尖叫聲好像過了幾年依然清晰在耳，當我騎著公園專用腳踏車進入庫勒穆勒美術館（Kröller-Müller Museum）所在的雕塑公園，前方不到一百公尺，一組媽媽與小男孩無視行車人，擋在路中間等後方的爸爸。我眼看無路可過，又控制不了腳煞車，決定奮力一跳，讓車子和我一起倒在路上。

這一座梵谷國家森林公園（Nationaal Park De Hoge Veluwe）距離阿姆斯特丹約兩小時車程，入園之後就是腳踏車停放處，對我來說這裡的單車座墊超級高，我只能選一輛中間沒橫桿還附娃娃座椅的，煞車方式是踏板往後踩的腳煞裝置。我跳車之後，手比身體先落地，我還謹記不要用手撐地，以免手腕受傷，但兩隻手掌磨在地上，直接血肉一片。我記得當時自己完全處於理智狀態，事後回想才驚覺這表示頭腦與身體有時差，有時間煞車，車停不下來還有時間想著要跳車，跳車還有時間想小心手腕，同時不要傷到路上的小孩。那個小孩完全是個路障，我不知道老天爺派這個天兵來考驗我什麼？我的孩子看我沒跟上大家的車隊，回頭來找我，一個幫我抬起車，背走背包，另一個在旁慢慢陪我騎。幸好背包裡有手帕，我輕輕裹起手掌，用手指握著車把，繼續騎。雖然進到公園了，但還不知道離美術館有多遠。都來到這裡了，一切只能繼續往前。

庫勒．穆勒夫婦收藏的梵谷始於一幅先生送給太太的生日禮物，後來他們也選梵谷的畫當作兒子的生日禮物。梵谷兄弟先後逝世於1890與1891年，直到1920-30年代，在弟弟西奧的太太喬安娜陸續翻譯800封梵谷兄弟的往來書信，並傾全力保存畫作後，漸漸在藝術市場得到地位。海倫・庫勒穆勒夫人（1869-1939）被稱為歐洲現代藝術最大的收藏家，除了收藏超過90幅梵谷畫作與180張速寫，更是蒙德里安與風格派的重要藏家。1935年，他們把近12000件收藏捐給國家，並爭取在他們捐給政府的75公頃森林（將近三個大安森林公園）裡建立美術館，1938年開館時，這裡成為阿姆斯特丹「梵谷美術館」以外最多梵谷作品的地方，後續還建立了雕塑公園，引領現代、當代藝術館的新潮風範。

庫勒．穆勒夫婦。太太海倫（Helene Kröller-Müller，1869-1939）是最早認識到梵谷天才的收藏家之一。（圖/ wiki）

對繪本控來說，美國的繪本美術館指標是「艾瑞．卡爾美術館」，艾瑞．卡爾先生是得到日本安曇野「知弘美術館」的啟發──而為「知弘美術館」的成立奔走的松本猛先生，靈感則來自荷蘭的庫勒穆勒美術館（Kröller-Müller Museum & Sculpture Garden）、丹麥的路易斯安那現代美術館（Louisiana Museum of Modern Art）與美國的諾曼洛克威爾美術館（Norman Rockwell Museum），它們的共通點是：有庭園、稍稍遠離市中心、適合一日遊。松本猛還加上了：最好有當地特色食物。後來這些特色一一成為後續設立美術館的指標。

庫勒穆勒美術館收藏了梵谷1888年9月畫的《夜晚露天咖啡座》（Café Terrace at Night）。1888年春天，梵谷從巴黎來到阿爾（Arles），當時許多畫家都來過阿爾，聽說這裡的女生很漂亮，南法的陽光很燦爛，生活費比起巴黎便宜很多，塞尚也在附近的普羅旺斯。梵谷在巴黎受到許多色彩和技法的啟發後，也像很多年輕藝術家那樣來到阿爾。《夜晚露天咖啡座》是他為這個小城所繪的第一張畫；當時咖啡座的光線是煤氣燈和蠟燭，他以天空和晚間的暗巷為背景，襯托出咖啡座更明亮的光，據說梵谷特意不用黑色來畫這幅畫，他用了藍、紫、綠畫夜空，地上的石頭在反覆的長點彩描法下，異常光彩。

咖啡座幾經易手，已經不再是當年模樣，石頭路也改建成柏油路，現在是一家 Cafe Van Gogh（Le Cafe La Nuit），每個觀光客和住民不免要去咖啡座旁坐坐逛逛。耀眼的黃色遮棚下繁忙的過往迎來，不論對梵谷是否熟悉，這幅《夜晚露天咖啡座》已成為夜間咖啡座的經典。

梵谷《夜晚露天咖啡座》原址現在是Le Café La Nuit餐館。（攝影 / 賴嘉綾）

梵谷咖啡店是遊客必訪景點。（攝影 / 賴嘉綾）

更有趣的是，後來有心人研究了天空的星星，說那是1888年9月16或17日的星象，這不止可以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事實上阿爾的「梵谷基金會」（Fondation Vincent Van Gogh Arles）才以「VAN GOGH AND THE STARS」為題展出藝術家畫裡的星象，包括孟克、馬勒維奇、歐姬芙和眾多著名當代藝術家，以星空為題各有所表，延續了梵谷在星夜下的夢想。

VAN GOGH AND THE STARS特展。（圖片來源 / Fondation Vincent Van Gogh Arles）

法國東南部城市阿爾為古羅馬時期建立的老城，位於隆河口。梵谷慕名而來，滿懷著熱情，卻受到居民排擠，最後進入療養院。目前還能在許多地方看到牌子標示著場景與名畫的對照，譬如《阿爾醫院中庭》（The Courtyard of the Hospital in Arles）所在，是梵谷當年就醫的地方，現場有餐廳、翻譯文學的國際學院、配合攝影展的展場。阿爾已經成為攝影之都，1970年開始舉辦國際攝影節「Les Rencontres d'Arles」，不只是新銳搶「鮮」（一定要從未發表過的作品），周邊也吸引眾多共襄盛舉的展覽，越來越旺。

梵谷《亞爾醫院中庭》的實景對照。（攝影 / 賴嘉綾）

阿爾是古羅馬時期建立的老城，現在以成為藝術之都。（攝影 / 賴嘉綾）

阿爾的另一個亮點是建築家法蘭克．蓋瑞（Frank Gehry）設計的當代藝術中心「LUMA 」，LUMA 基金會來自瑞士藥廠慈善家族的挹注，培育藝文人才、關注生態、地方發展、永續經營。經過135年，阿爾已經成為南法必訪城市了，不像馬賽、尼斯的混雜，置身阿爾是自在的，有多種選擇，住宿可以很古老也可以很時尚，藝術可以很資深，也可以很前衛，步調可以很快，也可以很緩，你可以不懂梵谷的畫，或是深愛無法自拔。

我的那場單車車禍，讓我更同理梵谷，在沒有回頭路的地方，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更勇敢往前；太陽和風一直都在，他們陪伴過梵谷，也會伴隨著我。

LUMA基金會內部是高聳明亮的空間。（攝影 / 賴嘉綾）

梵谷的父親是傳教士，母親來自海牙的裝幀師之家，他受到好教育，流利使用荷、法、德、英語。他的伯父創辦了藝術經紀公司「古皮爾」（Goupil & Cie），當時是歐陸與英倫的佼佼者；這也是為什麼他年紀輕輕已經廣讀藝術了。雖然他1880年才決定專注從事繪畫，在此之前，他曾經任職倫敦分公司，但行銷不是他的專長，直到投考神學院，學院也沒他棲身之處。他的弟弟西奧（Theodorus Van Gogh, 1857-1891）一直任職於藝術經紀公司，收入穩定，是哥哥主要的經濟來源。

梵谷自畫像（左）與弟弟西奧的肖像。（圖 / wiki ）

大部分關於梵谷的繪本，幾乎都是描述他在阿爾發生的事，譬如 The Yellow House : Vincent Van Gogh & Paul Gauguin Side by Side 是他與高更的情誼。還有 Katie and the Sunflowers 與 Katie and the Starry Night。Katie是個喜歡去美術館的小女孩，因為畫作旁邊標示著「Do Not Touch」，Katie會不由自主跟著Touch畫而進入畫裡。這回她先拿了向日葵，結果整罐花都掉出來，那把花被小狗叼走後，追著小狗的Katie闖入露天咖啡座，打翻了服務生手上的餐點，又為了閃避服務生，扯下了塞尚的蘋果躲到大溪地女孩旁邊，順著小狗挖到的金幣，她拿回去要補償咖啡座的服務生。另一本是Katie進入Starry Night的銀河裡，還拿著梵谷的椅子爬高，置入多幅梵谷的畫。

在 Vincent Can't Sleep 裡特別提到從小就經常晚上睡不著的梵谷，眼中對夜的詮釋。作者研究的資料中提到，梵谷十歲左右曾在晚上夢遊了十公里，從家裡出門跨越邊境到比利時。失眠症一直困擾著梵谷，他眼中的夜是絢麗神祕的，他也用盡心力在畫裡表達他所經歷的夜。The Little Van Gogh 很扼要的列舉梵谷畫了哪些畫，常用的主題有自畫像、貧民、所在環境，也曾運用他所喜歡的日本風情；梵谷善用哪些顏色？他有哪些朋友，並列舉世界各地收藏梵谷畫作的重要美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