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繪本控】這不是馬格利特的蘋果-一起看圖文-好書指南-OKAPI閱讀生活誌

【主題繪本控】這不是馬格利特的蘋果

作者:賴嘉綾 / 2023-04-14 瀏覽次數(5218)

四月是最完熟的春天，杏花、櫻花，接著滿樹的綠葉，氣候和景致正好適合讀詩。詩的文字不會太長，內容往往多有抒情，不少藏著暗喻、反諷、無法告白的心事，含蓄包容不確定的元素，讀者聯想的範圍也因生活歷練各有不同，閱讀詩的畫面可以帶著傻笑、憧憬、感慨，也可以是羨慕和驚恐。有些著名的畫作，賞畫時也像在讀詩，觀者好奇藝術家到底想要說什麼？他經歷了什麼事？畫圖的當下心情如何？怎麼會這麼像又這麼不可能？超現實畫派的藝術家經常在行為、思考、作品中挑戰現實，比如，讓人從天上如雨般落下，時鐘可以是軟的，穿著衣服的鳥，不思議的獸體交戰，這是否就像我們在讀詩時可以自創的畫面，而他們想要突破以往畫作的古典溫雅，一群學識、技法、論述、見聞超等級的藝術家，互為好友的串起了這些大膽的變革。

Surrealism

超現實藝術家的謎夢人生：他們真實人生的第一手見證

藝術發展到二十世紀初，畫技再厲害也畫不過魯本斯、提香的徒子徒孫，變化的長短點描也已經是梵谷和秀拉的代表風格，立體派剩下不多的擁護者，好不容易撐過了第一次世界大戰，藝術家要做什麼才能出頭天呢？所謂作品已經不只是技巧與內容，觀者的反應也是其中一部分。如果藝術家可以讓觀眾驚訝，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作品便開始有歷史價值和自己的面貌了。馬格利特（René Magritte, 1898-1967）和一大群朋友，從比利時、法國、美國、英國、西班牙，各做各的，也互相支援，形成將近二十年的超現實畫派，為現代藝術注入更多思考。

馬格利特‧虛假的鏡子：超現實主義大師的真實與想像

Magritte

當然，每個人都會改變，馬格利特也一直在挑戰自己，一般觀眾對他最有印象的作品是那個面前懸浮著綠蘋果的男子 The Son of Man（1964）。這名男子有一隻眼透過蘋果枝葉的縫隙看著觀者，他戴著高帽，西裝筆挺，左手臂微微彎起朝後，將手藏在身體邊，跟右手臂並不對稱，我們可以感覺到是一位端正的男子，他清楚地看著我們，而我們卻看不清楚他。他的背後是烏雲、茫茫淺藍色的海、淺灰石頭砌的矮牆，都沒有威脅感，只有未知、不甚開朗的神祕氣息。這幾乎可以說是他最後的幾張畫之一了。因為是私人收藏，反倒經常出現在沒有授權的網頁裡。因為這個蘋果與男子，才發現其實馬格利特更早時也畫了房間裡的大蘋果（The Listening Room, 1952），之後還有一張上面寫著再見「Au Revoir」的綠蘋果（Le Jeu de Mourre, 1966），由披頭四的保羅．麥卡尼收藏，並因此命名唱片公司為 Apple Corp，後來蘋果電腦（Apple Computer）創立，引起官司，宣稱互不侵入對方專業，不過這個綠色蘋果與咬了一口的蘋果還是發生了糾結。

The Son of Man，畫中男人兩隻手臂並不對稱。（圖／wiki）

房間裡的大蘋果（The Listening Room）。（圖／wiki）

寫著再見「Au Revoir」的綠蘋果。（圖／reddit）

Magritte's Apple 的英國版以藍色天空、飛揚小高帽、握著畫筆的手和雲朵、綠蘋果為封面元素，有別於原本 MoMA 版的封面。內容是一位很會畫卻不知道要畫什麼的畫家，他失眠了。一開始，這一頁就致敬了馬格利特一張備受討論的 Man with a Newspaper（1928），不過繪者克拉斯．魏普朗克（Klaas Verplancke）將失眠的畫家安置在四幅畫面裡，再次強調睡不著、睡不著。就不提佛洛伊德了，晚上睡不著，於是白天精神不濟是自然現象，畫家在畫布前打瞌睡，滿佈石頭的那頁，可以聯想到浮在雲下的大石頭畫作 Clear Ideas（1958）；如果石頭象徵點子，那麼多點子出現的話，是不是會有好事發生呢？接著，那頂重要的帽子出現了，帽子和蘋果帽並列在左右頁，所有關於馬格利特的繪本都有這頂帽子。資料上記載他的母親婚前曾經是一位製帽師，父親是西裝裁縫並販售布料。

Magritte's Apple（英國版）

Magritte's Apple （MOMA版）

Magritte's Apple 裡，畫家失眠的畫面（左）致敬了馬格利特的 Man with a Newspaper。（左圖 / Magritte's Apple內頁，右圖 / wikiart）

畫家打瞌睡這頁（左），令人想到馬格利特的 Clear Ideas。（圖 / wikiart）

帽子和蘋果帽並列在左右頁，所有關於馬格利特的繪本都有這頂帽子。（圖／Magritte's Apple 內頁）

故事裡後來畫出很多畫的畫家穿梭在真實與命名的遊戲裡，開心極了！他把荷包蛋畫成魚，鞋子畫成腳；將鑰匙孔命名為早安，書說是樹，他不再煩惱，睡得很好，蓋著樹葉枕著雲，畫出不可能稱之為可能，畫出不平凡命名為平凡。繪者用這樣的方式介紹了諸多馬格利特傳世不朽的作品，當然也暗藏了大家都熟悉的「這不是菸斗」的菸斗身影（The Treachery of Images, 1929）。

馬格利特〈形象的叛逆〉畫了菸斗，底下卻寫「這不是一根菸斗」。（圖／wiki）

克拉斯在書中暗藏了馬格利特的菸斗。（圖／Magritte's Apple 內頁）

回到這幅 The Son of Man，以我的理解來說，是「看得見」與「看不見」的部分造成畫面的對立感，讓觀者留下似懂非懂的強烈印象。而馬格利特這種欲語還休的詩人風格，也是許多繪本家的最愛，英國繪本家安東尼．布朗（Anthony Browne）不止一次說他經常在創作中致敬馬格利特，我們也能看到美國繪本家 D.B.強森（D.B. Johnson）直接寫畫了Magritte's Marvelous Hat，現在還加上荷蘭的 Klaas Verplancke 這本 Magritte's Apple。此外，《衛報》藝評人寫了 This is not an Article 頌讚馬格利特，漫畫家 Thomas Campi 以馬格利特作品延伸出的「非傳記」圖像小說 Magritte: This Is Not a Biography，更是一點就通的通關密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