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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殺、割喉、生祭,當人不再是人──讀《孤村草人》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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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畫《孤村草人》改編自醉琉璃同名小說,描述以草人聞名的觀光小村,藏著不為人知的黑暗祕密......


※本文可能有劇透,請斟酌閱讀

人類作為社會演化的生命,始終無法擺脫死亡這最深層的恐懼,為了避免無常的狩獵,人們也漸漸衍生出各式追求長生的儀式、信仰,乃至生命的奉獻來換取永生及延續至親的羈絆。《孤村草人》嘗試帶領讀者探究死亡這人生課題的同時,也試探性的詰問讀者:為了維持與至親的羈絆,你願意打破幾層道德的枷鎖?為了追求永生的不朽,你願意犧牲幾層倫理的束縛,讓自己成為「非人」般的存在?

孤村草人

漫畫《孤村草人》


故事開端從少女被侵犯、割喉展開,《孤村草人》以此宣示這部作品將透過血淋淋的殘酷筆觸來批判社會真實、險惡的一面。另一方面,作為一部台灣漫畫,《孤村草人》採樣並改編台灣民俗中用以改煞的「祭草人」儀式切入死亡議題,並以日本德島著名的「稻草人村」為參考(筆者個人觀察),虛構出豐和村為「獵殺」的背景── 一個有機人類與無機草人共存、信仰草人能趨厄的村落,絕望(割喉殺弒)與希望(草人信仰),開頭明快簡潔的視覺對比,也勾起受眾對豐和村不為人知醜陋的窺探慾望。

 


故事一開場就以血腥的殘殺為故事定調。(圖/
《孤村草人》內頁)


劇情上,《孤村草人》主要由三位女性故事的交錯、重疊來交代豐和村的祕密:尋找失蹤親人的燕語、身兼善惡的柳青青以及生死未明的燕秀琳。三位女性在故事裡代表著三個不同作用,女主角燕語扮演著如1970-1980年代砍殺電影(Slasher Film)裡的「Final Girl」(最終女孩)一角,用以突顯其他純粹來到豐和村觀光的女性路人角色及被害者差異,其代表的是果敢、堅強、獨立,並背負著尋找失蹤姐姐的目標,成為整部故事的核心;在村裡從事喪葬業的柳青青則肩負善與惡的二元,一方面承受殺害無辜旅客來換取親人永生的罪惡,另一方面不惜背叛村民而挺身相助女主角燕語的未泯良心;生死未明的燕秀琳所代表的是斯蒂芬.平克(Steven Arthur Pinker)筆下「工具性暴力」的犧牲品,為實現村民永生的「目的」而被殺害,成為以命換命的祭品、也是讓女主角成為「最終女孩」的楔子,但作為犧牲品,燕秀琳在劇情最後親手血刃兇手,而將自身角色從工具性暴力的犧牲者轉變成為「復仇」暴力的施行者,以實現血債血償、善惡終有報的道德震懾。

 

女主角燕語燕語為了尋找失蹤的姊姊來到豐和村,查出村子的驚天秘密。(圖/《孤村草人》內頁)

另一方面,以典型邪教與神祕學為題材的《孤村草人》,不可避免的是「獻祭」元素的出現。豐和村從一開始以草人替真人擋煞(漫畫中的「草人祭改」,以36根稻草紮成草人放入紅棺隨亡者出殯來避免重喪),到後來以真人替代草人,從擋煞改運演變成以命換命。這中間的轉折點當為白仙姑的現身,白仙姑成功地將傳統宗教裡原初祭品奉獻給神的「無回饋」行為,透過以命換命的方式產生回饋,讓死亡不再成為村民的恐懼,但長生不死的「神蹟」也讓豐和村民從原本信奉胡大仙的草人改運,進而改奉白仙姑的真人換命,此舉開啟村民內心深處的劣根性,不僅成為犯罪共同體,更自以為站上食物鏈的頂端,誘惑受害者進入豐和村作為犧牲的祭品,並成為信奉白仙姑的邪教團體。

但在漫畫最後,胡大仙的悲天憫人,不捨眾生被慾望薰心的豐和村民殺害而使盡自己全部神力,將隨紅棺葬於豐和村的受害者復甦重生,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滅村行動,將豐和村民從原先的獵捕者轉變為被狩獵者,將佛教傳統因果報應的概念代入,除迎來最後的毀滅結局外,也藉以突顯「靈體」(神靈與邪靈)善惡對立的張力效果。

最後,就筆者個人觀點,《孤村草人》以人為本、以神為輔,對受眾提出「當人不再是人」的提問有幾層涵義,一是針對失去道德倫理的村民而言,泯滅人性的殺戮、失去道德倫理的約束,是否還可以生而為人?二是針對被村民當成獵物般追殺、施虐進而獻祭的旅客,在村民眼裡是否還把她們當人?三是透過白仙姑以命換命的儀式而得到永生的村民,僅剩肉體而無靈魂的存在是否還算是人?

孤村草人 (電子書)

漫畫《孤村草人》 (電子書)

幽聲夜語1-7(完)

《孤村草人》為「幽聲夜語」系列小說之一。

 


作者簡介

以恐怖漫畫為核心。
探索非主流的黑暗、怪奇藝術創作。
研究全球恐怖漫畫文本之發展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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