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動物走向人，溝通師春花媽：一直在練習的，其實是講「人話」。-\ 本月大人物 /-OKAPI閱讀生活誌

從動物走向人，溝通師春花媽：一直在練習的，其實是講「人話」。

作者:騷夏攝影:陳佩芸 / 2022-12-27 瀏覽次數(16114)

會走上動物溝通，對春花媽來說，一開始無非只是想了解自己小孩更多，一種支持力量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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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媽是春花的媽媽，春花是一隻貓。就像是有了小孩的家長，LINE的名字會自動變成誰的媽、誰的爸，人生因「小孩」升格新的頭銜，只是小孩，已經再不侷限是「人」。

萌寵超越幼兒人口數的時代，家裡的伴侶動物已成家人的一環，談動物溝通之前，春花媽先談世代差異：「現在養貓養狗，這和我們爸爸媽媽那個時代，概念已經不一樣了」，以前貓就是貓，狗就是狗，現在的貓狗萌寵可能是「你的孫子或是你的小孩」。「狗彘食人食」從前會被批浪費食物，而今寵物鮮食當道，要營養還要好味。食衣住行、預防健檢、醫療保險……物質層面一切越來越細緻。

那麼精神面呢？會走上動物溝通，對春花媽來說，一開始無非只是想了解自己小孩更多，一種支持力量的選擇。

離別從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兩知愛貓在今年相繼過世，春花媽形容死亡的課題像「問題大魔王走到最後一關」。離別從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兩位貓家人在今年相繼過世，春花媽形容死亡的課題像「問題大魔王走到最後一關」。

離世還要相愛？動物給了一條嚴格的路

家裡的兩隻貓「曼玉（二姐）」、「Amia（胖咪）」在今年相繼過世，春花媽形容死亡的課題像「問題大魔王走到最後一關」，醫療上儘管做了很多努力，希望兩隻貓的死亡不要那麼近，但動物始終給她一條嚴格的路。

「曼玉的死亡像是一首歌，走到最後，漸暗、漸小，我都處理完了，才通知別人，幾乎沒有人發現我怎麼了。」告別完二姐，腦中另外一個聲音是告訴她，家裡另一隻罹患腫瘤的「胖咪」也要嚴加戒備。

「可是胖咪的事，完全打擊我，我從一個旅行回來，發現貓不對勁，送急診後醫生要我把胖咪留院，更可怕的狀況是，從醫院回來後，我發現我確診了。」「在家的每一天都哭得很誇張，那是一種很強烈的剝奪感。」儘管身邊的朋友輪流去醫院接力，開視訊幫忙補足缺席，三天之後病情仍然直轉直下，最後接到「回家」的通知。

「努力很久，完全沒有成效，雖然你知道腫瘤就是這樣，但上天用這個不給你機會的方式，打垮你。」回家是留一口氣「回家斷氣」，好讓胖咪和親友一一告別，「我接牠回家那天，我就必須要決定幫牠安樂，我一直在感受，這個孩子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死亡，一直是讓我感到非常艱困的事。」貓的離開令她想起外婆和父親的死亡，像是壓在深沉的傷口被掀開：「我爸去世是兩天後，我才被告知的。」無法第一時間參與父親的死亡，缺席帶來的剝奪感，很深，而確診無法陪伴胖咪住院的那三天，像是悲劇被複製：「胖咪對我來說，像真實聲音坦然的展現。」走到大魔王這一關了，沒有人會care 有沒有救到公主，接下來會發生事，都是回到自己的功課。

與其避諱，春花媽反而認為：參與死亡是非常巨大的盛典，一個完整的死亡，是可以讓人寬慰的。

死亡不是一翻兩瞪眼，死亡是陪伴的過程

「我有點沒有辦法動，我對任何事，都不能。」雙貓連續離開的打擊，一度讓她非常消沉，有一天家裡音響忽然自動響起來，那是胖咪最喜歡的一首歌。她從很小聲的哭，到身上很多悲傷漸漸啟動：「死亡的哭泣是回到當下的哭泣，就是很單純的哭」。

春花媽也不諱言，家裡的貓會給她看牠們死掉的「畫面」──要我準備好。準備死亡要怎麼準備？春花媽舉自己當例子：二姊是自己嚥氣的，是完整的死亡，胖咪是不完整的死亡，胖咪是被安樂的。那什麼叫做完整？「其實就是回到死亡的當下。」

「死亡的當下，你究竟做了什麼？台灣對寵物遺體的處理，太沒有給人的感情流動的時間了，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和屍體相處。所以所有的儀式，都在幫我們逃離死亡的當下，但是，逼視死亡的當下，其實是有助療癒。」

可以釐清的情緒還有很多，如果死別降臨，有機會和家長聊天，春花媽通常會問：死掉的是你的小孩？還是你的童年？「如果答案是小孩，我會陪家長談，情感從建立到化成灰的過程；如果死掉的是童年，那答案可能要回到自己。」像是強制關機、系統重灌，有必要空白，才有空間去消化：「做你喜歡的自己，動物就會喜歡你，當你意識到自己是怎樣的人，你做的什麼事情，才會是對的。」

死亡不是一翻兩瞪眼，死亡是陪伴的過程，參與死亡是非常巨大的盛典，一個完整的死亡，是可以讓人寬慰的，「碰觸牠們沒有呼吸的身體，或許可以穿透動物給你禮物。」動物對她嚴格，她對自己也很嚴格。

喜歡《山海經》的春花媽，或許想試著寫出現代版的《山海經》閱讀習慣沒有辦法戒紙本書，所以希望自己的出版品都對得起樹，喜歡《山海經》的春花媽，想試著寫出現代版的《山海經》。

發願現代山海經

採訪安排在年底，不免俗的會問今年的回顧，大疫之年走到盡頭，檯面上是如常的運作，檯面下呢？「春花逼我做很多事，訓練內在不一樣的心理肌肉。」首先是開課，靜心冥想這樣非常古老的活動，靠著線上課程影音技術，春花媽認為，這會讓練習有更感：「（載體）紙本和聲音都會造成情境，聲音會比較快讓人投入，人類會在聲音堆疊很多訊息，陪伴度會比較完整。」

動物就是她的老闆，很多啟動，春花媽給的答案都是從動物開始的：「希望住在水泥建築裡的人類，也能理解動物需要什麼樣的葉子、什麼樣的海水？」像是人們在冬日享受舒服棉被，野生動物也有想踩踏舒服的環境，家裡的動物能享受被寵愛的安全感：「我想做的，是讓人更瞭解動物想過什麼生活。」

會走上動物溝通，對春花媽來說，一開始無非只是想了解自己小孩更多，一種支持力量的選擇。喜歡《山海經》的春花媽或許想在著作中試著寫出現代版《山海經》。

溝通師透過共享的環境，去共感動物，難處就是不能不談環境，在溝通的現場她常常讀到的訊息是：「動物不是憤恨人類，而是困惑人類為什麼要這樣做。」動物沒有選擇，而人類有，這讓她起心動念想做點什麼。《野生動物大聲講》是她長期的發願──紀錄自己的瀕危動物溝通案例、並佐以動物小知識，用漫畫活潑呈現動物形象，喜歡《山海經》的春花媽，或許想試著寫出現代版的《山海經》。

動物溝通的主觀和科學的客觀，這樣的組合是互相跨界還是互相衝突？儘管自我期許是當個中空的「吸管」，然而溝通師是一個極容易被「引戰」的標靶，如何確定接收到的訊息是腦補還是溝通？「你怎麼定義我，你決定。我不會回應。如果你是一個有動物的人，一定會想要了解動物更多，那我們有沒有第三方的標準？這種問題是在問真偽，對我來說，動物沒有假的。」

「人」究竟還是最困難的，和「人」溝通是最難的動物溝通，溝通師一直在練習的，其實是講「人話」。

「死亡的哭泣是回到當下的哭泣，就是很單純的哭」動物溝通的主觀和科學的客觀，是互相跨界還是互相衝突？儘管自我期許是當個中空的「吸管」，然而溝通師是一個極容易被「引戰」的標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