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林煜幃│有鹿文化總編輯
一切從村上春樹的《棄貓:關於父親,我想說的事》說起。記得一個秋涼午後,蔣勳老師提到他剛讀完《棄貓》,小小的32開本,方便攜帶,一趟往東的火車旅程中,在窗外縱谷明晃晃的風景相伴下,一口氣讀完,心中充滿感懷。老師說他很喜歡這本書,也許這樣主題鮮明,字數卻不多的小書,可以做為日後新書出版的編輯方向。
如果有故事,土地總是活著,山水活著,新武呂溪活著,海岸山脈活著,龍仔尾,依舊是龍的尾巴,旁邊護佑大片稻田,護佑十幾戶人家的小小村落。
2021年新冠疫情三級警戒,徹底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模式。彼時蔣勳老師正巧在池上,由台灣好基金會提供給藝術家駐村的龍仔尾農舍恰巧無人,於是便住下,開始三個多月的鄉居生活。那是池上邊陲一個小聚落的最後一戶人家,走幾步路就面對著廣闊的稻田,看著中央山脈大山篤定,雲來雲去,而海岸山脈如靜止的浪潮,波濤洶湧。
有一點慶幸自己在大疫之時,「困」在池上了,「困」在縱谷海岸山脈一處叫「龍仔尾」的村莊。
多麼幸福的「困」。
在世界的一個小角落,蔣勳老師被「困」住了。這一次,他被困在天地的牢房裡。那個總是四處奔波,渴望見到更多世界的模樣的他,像是忽然坐在鏡子前端詳著,「這是我最真實的模樣嗎?」蔣勳老師彷彿這麼問鏡中的自己,在困境中,做最好的功課。
蔣勳與貓(蕭菊貞導演提供)
我的抄經工作停了好幾天,寫到「眾生」二字,還是會誤寫為「貓咪」。
「貓咪,非貓咪,是名貓咪」。
貓咪則是意料之外的訪客。還記得老師用生動的語調告訴我:「沒想到貓咪這麼好玩,跟人很像,每隻貓個性都不一樣。」無論與人親近與否,他總是敞開農舍大門,讓貓自來自去,卻也深深了解牠們本質上的神祕與不可測,雖然面對彼此,卻又像是背對著各自隔離在不同世界中。但在當下,彼此陪伴,令人無比心安。
蔣勳,《小貓晝寢》, 2021, 水墨紙本, 32x91.2cm
天地間有好多匆忙時錯過的聲音,此時都在身邊,我和貓咪一起靜靜聽著。
最喜歡蔣老師這句話。走過許多繁華,在龍仔尾,蔣勳老師回到自己的孤獨,完完全跟自己在一起。打開這本小書,一句句慢慢朗讀,彷彿就可以找到自己的田園,在喧囂之後,找到最深的靜定,聽見最深的心事。
蔣勳池上作品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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