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時候，學校裡除了國語課，還多了一堂「語文輔導」，妙的是，現在沒幾位同學記得。對我來說，老師選了文章後用鋼板蠟紙抄寫，印成和考卷一樣的淺黃色紙，每一堂課發一張，沒有考試壓力的油墨味，充滿好回憶。每一張紙就是一篇文章，記得讀過許地山的〈落花生〉、陳之藩的散文，與許多忘了篇名的短文，讓我得到許多文學的力量；雖然只有一張紙，對我來說，後來也發生了像書的分量。曾經有一篇〈麻州採蘋果〉，是我對美國麻州秋天充滿蘋果異想的開始，有畫面有想像，遙知不可及。
沒想到，多年後我雖不是到麻州採蘋果，卻在華盛頓州的蘋果園裡，身處世界蘋果之都，孩子們拿著蘋果丟來丟去，像是傳棒球，即使掉在地上也沒關係，真是無法對照從小被教導的「蘋果要小心拿，別碰撞到！」的記憶，樹上和地上的蘋果混著清涼的空氣散發著自然蘋果香。當時，〈麻州採蘋果〉的景象重新出現，原來採蘋果是這樣的，需要梯子、籃子，還能邊採邊吃。閱讀、想像、親臨現場，蘋果的香氣從無到有，從此之後，「蘋果書」一直是我的收藏，雖然找不到那篇啟蒙的〈麻州採蘋果〉，Johnny Appleseed（蘋果種子強尼）的故事可以讓我們細說從頭。
到底Johnny Appleseed是什麼人物？他原名約翰．查普曼（John Chapman, 1774-1845），傳說中他是在美國中西部種下最多蘋果樹的人，歷史上紀錄的他總是戴著鍋子當帽子，1774年9月26日（正好是秋季）出生於美國麻州。獨立戰爭時，他父親跟從了華盛頓將軍，因具備木匠技能，所以成為修馬車、蓋城堡的士兵。母親在家待產，積勞成疾去世，產下的弟弟也不保，只留下Johnny和姊姊在外祖父母家。他父親的新家庭裡有很多弟弟妹妹，Johnny在家裡格格不入，還要做工貼補家用。他特別喜歡蘋果，蘋果是一種多用途的水果，可以生食、乾燥、做成派、或是醬、塗料、果汁、醋、酒，因此他成為一位種蘋果的農人。
約翰．查普曼（John Chapman）（圖／wiki）
到了20歲，他決定離開家，帶著信仰，又能讀寫的Johnny自成一種遷徙型的農夫，他帶著大把蘋果籽，種植小苗出售，從麻州出發、到賓州，又到俄亥俄州；他經常以蘋果樹苗換取生活必須的衣食，身著咖啡布袋做的上衣，穿著舊鞋，頭戴鍋子，看似破落，其實身懷鉅款。有人說這是他自我保護的方式，他一直身處林野，雖然留下的田產被貪婪的律師吞佔，與他最親近的同父異母妹妹最後只收到美金165.95元。但是他留給世間的財產卻是數不盡的蘋果樹，和被改變的環境。想想人生，可以留著的不就是無可取代的經歷與勇敢做事的動機！
三本用不同創作方式的Johnny Appleseed，有Steven Kellogg所繪的民間傳說式的；珍．尤倫（Jane Yolen）的史實與故事對照式的；以及橋樑書Who Was Johnny Appleseed? 爬梳出他不僅是一位普及蘋果樹的農夫，同時為原住民與外來的新住民溝通，平息印地安人與白人的糾紛，是位和平使者，也是一位宣教士。Seed by Seed, the Legend of John "Appleseed" Chapman，分享慶祝9月26日的方式，承傳Johnny Appleseed的精神。
Steven Kellogg的Johnny Appleseed
Johnny Appleseed: The Legend and the Truth
Who Was Johnny Appleseed?
Seed by Seed: The Legend and Legacy of John "Appleseed" Chapman
Johnny Appleseed的足跡最後留在印第安納州，19世紀蓬車隊開始往西部探險時，有一位住在愛荷華州的Henderson Luelling先生（另一拼音是Lewelling）與太太Elizabeth帶著八個孩子成為有記載的第一個行動果樹苗圃，1847年他們帶著七百株櫻桃、蜜桃、梨、紅李、葡萄、蘋果的幼苗出發，歷經泥河、山區、沙漠，與淘金團一路西進，在奧瑞岡州的波特蘭（Portland），他們揮別淘金客們留下來定居並種植了這些果樹，成就了現在奧瑞岡州重要的農產經濟收益。
Apples to Oregon: Being the Slightly True Narrative of How a Brave Pioneer Father Brought Apples, Pe
Apples to Oregon 雖然是傳說的故事，由作者考據了州史裡「奧瑞岡苗圃之母」的史實，找到這位帶著瘋狂想法的父親，以創意與毅力賺進比同時期淘金客更豐厚的家產。密爾沃基（Milwaukie, Oregon）就是這個地方。這裡現在的人口約兩萬人，屬於波特蘭市的郊區，同時也是我們經常看到的紫色櫻桃（Being Cherry）的命名地。
在奧瑞岡州的波特蘭有不少蘋果農場。（圖／travelportland.com）
全世界蘋果的種類超過七千種，曾經讀過一篇文章提到胡適先生到美國康乃爾大學留學，光是分不清楚蘋果品種，就讓他決定棄農學院改學哲學與教育。蘋果到底如何長大的呢？How Do Apples Grow? 若是從種籽開始，蘋果苗樹約二到三年就可移株種植，就像Johnny Appleseed那樣，開花後就會結果，蘋果核裡的種籽就能繼續種植新苗，三年大的蘋果樹就能開始結果；種植蘋果樹不僅可取果，還能讓蜜蜂得到花粉，是很環保的經濟作物。最擅長寫知識類單一物種繪本的蓋兒．吉本斯（Gail Gibbons），她的Apples也介紹了商業式的蘋果園，和許多常見的多產蘋果種，如羅馬美人（Rome Beauty）、紅五爪（Red Delicious）、綠五爪（Golden Delicious）、麥金塔（McIntosh）、強納森（Jonathan）、青蘋果（Granny Smith），蘋果樹需要施肥才能結果，樹可以長到六公尺那麼高，樹叢之間在分株時就要保持距離，這樣才能穩定果園的成長與採收。
How Do Apples Grow?
Apples
近年來許多經濟價值較低的蘋果品種相繼減少，農戶改種經濟效益較高的，如日本種的富士蘋果和小富士Pink Lady與Gala，並研究出新品種，我非常喜歡脆又甜的Honeycrisp（俗稱蜜蘋果），因為不易保存，只能當地限量享用。Up, Up, Up! It's Apple-Picking Time、Pick Me an Apple! From Seed to Tree、Apples, Apples, Apples 都以蘋果為主題，介紹了蘋果的四季與食譜。蘋果不必特別加工，整顆用鋁箔紙包起來放進烤爐，就能在冬天吃到暖又香的甜點了。
不僅人類與蜜蜂仰賴蘋果，蚯蚓、樹蛙、蜥蜴、兔子、蝴蝶、蜘蛛、松鼠，也都同時享用蘋果與蘋果樹。Secrets of the Apple Tree 告訴讀者這些祕密，還利用紙張的透光性，閱讀時搭配手電筒發現更多小秘密。
Up, Up, Up! It's Apple-Picking Time
Pick Me an Apple! From Seed to Tree
Apples, Apples, Apples
Secrets of the Apple Tree (Shine-A-Light)
The Apple Orchard Riddle
蘋果如此甜美、多用，經濟價值好，相對的就有許多與蘋果有關的俏皮話，像是「什麼比在蘋果裡吃到一隻蟲還可怕？」「吃到半隻蟲。」The Apple Orchard Riddle是學校校外教學日，目的地是蘋果園，老師出了一道謎語：「你能告訴我，有個沒有門和窗但裡面有一顆星星的紅色小房子是什麼東西？」
一群學生裡總是有習慣慢慢來的孩子，像是Tara也懂得向老師解釋她做事需要點時間，就算被同學嘲笑每天在做白日夢也沒關係。Tara經常慢半拍，但是她有時間多觀察，對於老師提出的謎題，她一直百思不解，連蘋果汁都沒喝到，離開時也是慢吞吞的，差點趕不上校車。但她卻發現了蘋果裡有五顆籽，只是不知道老師說的星星在哪裡；於是老師橫切開一個蘋果，出現有五角星星狀的果核，大家恍然大悟這個沒有窗子和門的紅色小房子就是蘋果。
這本書裡的農場主人解釋說果園裡的蘋果不會是單一品種，因為蘋果的成熟期從夏末到冬初，農夫可以依不同蘋果的成熟期採收，不必急於一時。漂亮的蘋果送到超市或是出口到別的國家，一般的可以送到果汁果醬加工廠或是烘焙用，儲存於零度左右的蘋果可保存八個月，這樣幾乎整年都吃得到。
日本2013年的繪本書店選書大賞第一名《這是蘋果嗎？ 也許是唷》（りんごかも しれなく）就是一本讓人光看封面就流口水的好奇蘋果書；被譯成十幾種語言，關於父子之愛的Applesauce，運用了蘋果和緩了情緒，親愛之情畢露；Apple ( by Nikki McClure ) 以單字與剪紙畫，圍繞蘋果為主題的四季；The Apple Pie that Papa Baked 用農家自給自足的方式敘述爸爸自製蘋果派的故事，從蘋果、麵粉、牛奶、雞蛋都是自家產的，到烤好香噴噴的派，派的味道與過程隱藏著圓滿。
這是蘋果嗎?也許是喔
Apple
Applesauce
The Apple Pie That Papa Baked
推廣閱讀時，總以為像是播灑種子或是分送小苗，有如Johnny Appleseed那樣，其實並不確定這些種籽能否成長；事實上，所有接續的閱讀與對世事的好奇有如施肥，才能讓閱讀的種籽長得健康、長得好。有時小小年紀發生的一件小事，卻留著難忘的迴響，抱一疊蘋果書，買一袋蘋果，烤個蘋果派，不失為迎接秋天的好方式。
作者簡介
著有《與圖畫書創作者有約》《動物們的讀書會：繪本職人的閱讀地圖》《童書遊歷：跨越時間與國界的繪本行旅》《是真的嗎？繪本職人的閱讀地圖2》《什麼這麼好笑？繪本職人的閱讀地圖3》《賴嘉綾的繪本報一報》《懂得欣賞，是件快樂的事！》，參與《大人也喜歡的繪本》企劃，並策劃11位台灣繪本創作者「停 聽 看 他們做繪本」展覽。最新作品為《神奇的32頁：探訪世界繪本名家創作祕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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