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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的現場就是身體的現場,拉近「做的手」與「用的手」──專訪社會學者鄭陸霖《尋常的社會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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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的社會設計:一位任性社會學者的選物展》從書名就耐人尋味,追求新奇的設計如何尋常?為什麼需要尋常?而身為一位社會學者,又為什麼要選物?會挑選什麼物件呢?

尋常的社會設計:一位任性社會學者的選物展

尋常的社會設計:一位任性社會學者的選物展

曾在中研院社會研究所服務長達18年的鄭陸霖,進入實踐大學工業產品設計系教書後,成為少見的「教設計的社會學者」,他像一位經驗老道的嚮導,領著我們踏入社會學與設計領域的山林,走上一條人煙稀少卻別有洞天的蹊徑。

鄭陸霖用五個物件、三位古典社會學家,以及當代科技產品的使用案例,找到讓「社會」與「設計」開啟對話的觸點。他一方面反省社會學長期從馬克思所說「商品拜物教」衍生而來的刻意「與物保持距離」的基因,重新賦予當代詮釋;另一方面把自己在田野中體會到的「物的社會樣貌」拉入設計思維,豐富設計的思考面向。兩造拉近,交織對話,就成了這本既是社會學、又具設計意識的書。

複數身體,複數設計:「人本主義」的再思考

「社會」與「設計」這兩個領域,就像是遠在斜對角的雙生子──鄭陸霖說,這兩個看似各自獨立的領域,其實共享同一個養分基礎:「人」。從人延伸出來的一整套關係,含括了人與社會、人與自然,人與自我/身體。而「物」的使用行為,是身體的自然需求,這些需求一方面來自感官的感知,一方面來自外在文明文化的規訓。因此,探索物與人的關係,就有如日語中的「物語」──以物的話語來訴說人的故事,這即是本書的起點。

以「設計物語」展開的五件選物,都與個人、人的行為、人的社會與歷史有緊密關聯,包括:榔頭(人類的第一個工具、並開展了工具文明),地圖(象徵人類透過設計馴化了環境)、地球儀(開啟了全球想像)、手推車(象徵消費者的身體自由),以及掃地機器人(暗示人類的最新馴化技術)。鄭陸霖藉由這些從遠古石器時代橫跨到今日的物件,提出對「人本主義」的反思。


(圖 / 《尋常的社會設計》內頁)

 
當代設計談人本主義的時候往往流於工具化思考,認為設計是為了解決人的問題;但是,回到人的需求本身,這個『人』,應該是一種『複數』的概念。」鄭陸霖指出,因為「社會」是由複數的人所構成,所以設計應該要更落地、更近身、更具有經驗的共通性。是以,做為第二造物者的設計人,應該打開自己的五感,去感受自己之外的「複數的身體」。

何謂「複數的身體」?指的是,如果搭乘時光機回到石器時代的現場,也還能感受到人類第一次握住榔頭時、手指肌肉的感覺;若回到現下此刻,則是能進入「問題的現場」,包括眼前的環境與使用者的「身體感」。好比,設計者若不理解盲人的需求與周遭相應的反應,如何能設計出好用的盲人公車亭?

我想溝通的其實是最簡單的概念:設計的現場就是身體的現場。」鄭陸霖說,「能夠真正進入現場、回應共通需求的,就是好設計。

當代設計沒有過剩,而是缺少足夠的好設計

從社會學研究走入設計學院,鄭陸霖深刻體會到知識領域被切分得過於零碎,以致無法帶來對事物的整體觀照。為了創造社會與設計的接點,他除了用當代物件的使用體驗切入,並以設計的視角重新詮釋三位古典社會學家:孔德涂爾幹韋伯。「這可說是我對社會學理論的重新編曲── recompose,」鄭陸霖比喻,「就像〈丟丟銅仔〉這首經典曲子,我試著為它加入新的樂器,調整音調、節拍,讓現在的人聽起來也不違和。我希望讓這些理論成為設計人的養分,還有『初心』。

比如孔德充滿未來感的實證主義方法,鄭陸霖認為他有如「部落的祖靈」、是重啟社會與設計接點的關鍵角色;而社會學三大家之一的涂爾幹以統計學為工具解讀而來的《自殺論》,則創造出屬於群體的複數視野。「這些都是根,是起點,都仍然是理解現代社會與科技的重要工具。」


設計物往往也是「產品」,因此設計出「賣得出去」的東西是設計關注的焦點。然而,什麼都不缺的今日社會,似乎可見許多商品流於餵養市場,導致氾濫的現象。這意味著「當代設計過剩」嗎?

過剩的往往是既不回到市場(等於賣不出去)、也不回到機能或人的使用需求的商品。就這點而言,設計仍是遠遠不足的。正是缺乏好設計,人的需求沒被滿足,才造成這些過剩現象。」鄭陸霖指出,當代社會已經迫切感受到需要靠設計來解決問題,但設計者若脫離了身體、自然和文化,得到的往往就是設計的偽物。

這既是設計的危機,也是社會的危機。」消費者需要的遠遠不只是美學,只有把對設計的理解放入社會,並讓社會進入「物」的設計思維,兩者結合,才能找到準確解決問題的設計途徑與初心。

給威廉.布雷克「們」:一次「社會╳設計」的當代啟蒙

《尋常的社會設計》扉頁上寫著:「獻給所有的威廉.布雷克們」,並摘錄這位英國浪漫主義時期畫家、詩人的詩:「如果我們將知覺的門洗淨,萬物便以無限的原貌展現於人們眼前。」典出布雷克詩作〈天堂與地獄的結合〉(The Marriage of Heaven and Hell,而鄭陸霖把新書的英文書名取為The Marriage of Design and Society,即是向布雷克致敬,「布雷克對感性與身體的推崇,啟蒙了我們對現代性的討論──現代性一直環繞著一個核心:如何處理感性與肉體。

鄭陸霖舉例,設計系的學生常常在問「痛點是什麼?」,試圖透過設計來解決人們生活中的痛點。「威廉.布雷克告訴我們,把身體帶回來,就是重新啟蒙的起點。這對學設計的人來說是很重要的。如果你要挖掘SENSE,就該去讀威廉.布雷克。


鄭陸霖正在進行的下一本書是《重寫民藝:無名、無我、柳宗悅》,揭起日本民藝運動的設計大家柳宗悅,正是第一位出書詮釋威廉.布雷克的先驅者,提倡「人應該跟著物一起沉浸風土、回歸自然」。鄭陸霖試圖透過描繪「等身大」的柳宗悅──愛吃甜點的柳宗悅、脾氣不好的柳宗悅,奸詐的柳宗悅──進入民藝的語言,解讀民藝在社會設計史中的重要性。就像《尋常的社會設計》裡鄭陸霖與設計師深澤直人的一段對話:「民藝追求改變『看的方式』,一旦我們看物件的視線改變了,『做的手』與『用的手』的距離也就拉近了。

在社會學與設計的山林中兜轉,偶而駐足思索,這位喜愛登山的社會學者也是一個負責任的嚮導,帶讀者左迴右拐、閱歷奇異風景後,也穩穩地帶我們下山。在《尋常的社會設計》中,儘管可能迷途,卻始終沒有失去方向,讓人一路漫遊,流連忘返。


尋常的社會設計:一位任性社會學者的選物展 (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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