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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本質上就是沉默──專訪谷川俊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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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

谷川俊太郎的〈活著〉一詩由畫家岡本義朗改作為繪本《活著》

〈活著〉這首詩在日本膾炙人口,2011年311東日本大地震之後,網路上流傳兩首日文詩,都由知名演員朗讀,以鼓勵受災民眾並撫慰人心。一首是宮澤賢治〈不畏風雨〉,另一首就是谷川俊太郎〈活著〉

在這首詩中,谷川俊太郎運用簡單的語彙,收集日常生活中的片段:感覺到刺眼的陽光、感覺到熱、感覺到生氣、感覺到自然的脈動,感覺到人與人的交往,再更大的擴及與這個世界的互動。原來活著,就是去感受這個世界並且品嘗生命的滋味。而本書繪者岡本義朗採取了非常高明的手法,題名為活著,他卻從一隻夏蟬的死亡開始說起,一路採取電影運鏡的方式,讓讀者跟隨著畫面中男孩去經歷他的這一天,緊密的與詩文結合,也補足了詩的留白,更透過畫面的細節,來強調生命的循環與傳承。

透過步步出版協助聯繫,OKAPI 越洋提問,以下是這次的訪談。


 


提問 / 盛浩偉   翻譯 / 滿田彌生

Q:〈活著〉這首詩雖是您相當早期的作品,但一直以來都受到讀者喜愛。請問您還記得當初是在什麼情境機緣下,讓您獲得這首詩的靈感?

谷川俊太郎:關於〈活著〉,我記得當時是一個商業雜誌向我邀稿,他們讓我自由發揮。當時沒想到〈活著〉會受到這麼多讀者的歡迎。

Q:〈活著〉一詩有兩個版本,一是詩集《繪本》(1956)中的14行版本,二是《俯首青年》(1971)的39行版本,而後者也是我們今日較為熟悉的。請問在您心中,這兩個版本的差異在哪裡呢?

谷川俊太郎:兩者的差別在於一個是年輕時,沒有考慮讀者、自發性寫的作品,一個是被邀稿時,已累積了一些寫詩經驗,而且意識到讀者存在而寫的作品。

Q:詩對每個人來說,都有詮釋和想像的空間,繪本《活著》也是岡本義朗對此詩的詮釋。不過,想請問您,繪本的詮釋和原先您心目中對這首詩的印象,有何異同或是值得一提之處呢?

谷川俊太郎:詩是富有多重意義的文學作品,繪畫如果以單一意義來對應它的話,就會喪失了詩的含義。岡本先生的畫和我的詩沒有違和之處。

內頁繪本《活著》內頁(圖 / 步步出版提供


Q:311大地震之後,您的〈活著〉以及宮澤賢治的〈不畏風雨〉,這兩首詩都展現了文學的力量,撫慰了許多人受傷的心。而您作品的內涵以及給人的感覺,也與宮澤賢治的詩作有幾分神似。可否談談您眼中的宮澤賢治?

谷川俊太郎:我父親谷川徹三非常推崇宮澤賢治,也出版過研究他的書,因此,我從年輕時代就一直很喜歡閱讀宮澤賢治的作品。在日本近現代詩當中,宮澤賢治是個出類拔萃、獨特的存在。

Q:在您的心中,最喜歡的詩人是誰呢?這位詩人讓您欣賞的原因是?

谷川俊太郎:只選一位最喜歡的詩人是很困難,無法回答。

Q:您在日本早已家喻戶曉,對台灣讀者而言,您的詩作〈二十億光年的孤獨〉、〈活著〉,以及歌詞〈原子小金剛〉、〈世界的約束〉等也是耳熟能詳。不過,您寫過這麼多首作品、有這麼多的著作,當中有沒有您自己印象最深刻或是最喜歡的一首詩呢?

谷川俊太郎:只選一篇詩,也很難,沒辦法。

Q:一直以來,您給人的印象都是十分有活力、追求新變的,但是近來,您在個人官方網站上,卻提到「世界已變得滿是話語,所以我就漸漸變得沉默(世間が余りにコトバだらけになっているので、ぼくはだんだん無口になってきてるんです)」;甚至,您也提到「詩本質上就是沉默(詩は本質的に無口なんです)」。關於這點,可否請您再加詳述?這種體悟是從何而來?

谷川俊太郎:「詩的作品」只能用有意義的語言來創作,但它根源所在的「詩情」卻與超越語言的「存在」相關。當我們疲於氾濫的語言,往往會被路旁不知名的野花所感動。那種「存在」是光用語言的意義無法接近的。語言,對人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但它同時也讓人迷惑。

Q:繪本《活著》在台灣翻譯出版,有沒有什麼訊息想要在此傳遞給台灣讀者呢?

谷川俊太郎:我想傳達的是,不論詩或繪畫都在傳遞多重意義訊息的這件事。要從中擷取訊息,雖是每個讀者的自由,但如果以此為目的,就會喪失不論是詩或是繪畫的豐富性。這次在台灣出版《活著》這本書,如果讀者能感受到跨越語言、文化和歷史,人們實際可共同分享的很多東西,那就太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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