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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厚心得

無論專業精確或溫暖人性,面對死亡,也許都太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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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你是不是醫生,相信不少人熟悉希波克拉底誓言,或脫胎自此的日內瓦宣言,作為醫生宣誓詞,其中除了「我鄭重地保證,自己要奉獻一切為人類服務。」或者「病人的健康應為我的首要的顧念。」之外,文字中帶著一種對於人性的神聖維護。但即便如此,即便盡了一切力量,「盡可能地維護人的生命」。對於醫生最難的一種想法,就是接受人皆有死;而作為醫生,本就是一個靠近死亡的工作。

這本書的作者Pauline W. Chen(陳葆琳),父母是來自台灣的移民,在哈佛畢業後進入一學名校西北大學唸醫學院,之後的外科五年訓練在耶魯大學完成,期間獲得最佳住院醫師教學獎,到國家癌症中心受訓,在UCLA完成肝臟移植手術訓練之後,也得1999年UCLA的最佳醫師獎。

但這麼一位醫生,寫下了她認為作為一個醫生,最終最難,也永恆不只的最終測驗,其實正是在施行診斷甚至手術的關頭,一方面得在情感上保持距離,精準發揮醫生救人的職責,另一方面作為一個懷抱健全人道心腸的人,自然會有的同理心與充沛的同情心。

當代醫學的進步,從十九世紀末之後,不只進步越來越多,而且連進步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就作者Pauline W. Chen專精的肝臟移植來說,在1970年代,即使只以一年存活期來計算,也只有四分之一的病人能夠撐得過;但以她受訓的方式作移植,超過80%的病人能度過至少五年存活期 。

醫學更形專業之後,就如同所有其他的專業一樣,自然會產生一種更符合效率的思維方式與職場運作;是的,作為醫生也可能就只作為一個職人而已,既然維護病患的生命與健康是目標,當總有達不成的時候,當人卻一直不能長生不死,作為醫生,實在不能不作下判斷,專業地放下這一個個即將死去的病人。好把自己的精力與精神,專注於拯救其他尚有可能的病患。

這樣的思維甚至也可能會被覺得有某種合理性,尤其當執業與施作的「對象」,被抽離出與自己相同的「人」之後。

波赫士曾經以最簡單感到不解的口氣說過:「作為人,怎麼可能不是一個人道主義者?」但作為醫生,當妳執刀劃開眼前這個人的身體,取出器官,你怎麼可能不把思緒集中在更乾燥技術性的層面上?

在這本書中,Pauline W. Chen寫到了一個令她一度混亂不能自己的故事:在她已經開過八十幾次肝臟移植手術之後,有一次她上了手術台,準備將捐贈移植的肝臟從一位腦死的對象身上割下來,當她一見到這位手術對象,是個與她年齡相仿,同樣為亞裔的女人,她忽然彷彿與自己的身體感受重疊,好像是穩穩執刀劃開自己的身體,不容質疑地執刀摘下自己的心臟。

這樣的經驗讓她領悟,也同時值得分享給我們所有人:這最終的測驗,並非在於選擇必然人性,或者減低病痛或者必然精準專注治癒;面對人終有一死的真正 無法超克的必然,無論是醫生甚至病人,在救人的人性,與治病的效率,這兩者之間永恆的拉鋸,才是真正的最終試煉,必須永遠小心翼翼地付出,小心翼翼地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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