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上路】跟著攤販車去旅行──張純禎、胡旻萱《你要去哪裡》

《你要去哪裡》作者張純禎（右）、胡旻萱（左）均是攤販車的孩子（攝影/ 汪正翔）

你要去哪裡

畢業於台灣科技大學商業設計系的張純禎、胡旻萱本是好友，畢製時兩人一組，討論過程中，很驚訝地發現竟同為攤販車的孩子，遂決定以此為題。此一作品由平面設計師、台科大工商業設計系專任助理教授李根在，以及平面設計工作室「兩個八月」共同指導，提及創作動機，張純禎回憶起李根在所言，「要從自己喜歡的人事物開始發想，才有辦法深入地做出完整的東西。」因她父親的臭豆腐攤販車仍在，起初動念進行攤販車大改造的行動，但有很多家庭故事想分享的兩人，透過每一次跟老師交談，不斷湧現新的想法，加上她們皆喜歡旅行，「不然去環島好了！」的念頭自然迸生，就這樣，啟動了這個全台走透透追逐攤販車為其造像的計畫。

張純禎、胡旻萱於2013年9月啟程，她們抓緊上課空檔，利用週末出發，以四個月的時間完成訪調工作。事實上，她們起先的設想與最後成形的樣貌差距頗大，原本的企劃很單純，希望藉由一份制式問卷，為全台各地攤販車素描、建檔，打造一本攤販車型錄。「攤販車開幾年了？出沒地點？為何販售這些東西？」一開始，她們有如進行戶口調查似的向攤家發問，未料幾次下來，雙方互動僵滯；後來改以輕鬆話家常的方式與商家攀談，見招拆招，不僅成功解除老闆的戒心，得悉攤販車的來歷，亦收獲了商家的身世。

她們以「捕獲野生攤販車」策略，每到一地就到處物色，隨機發掘，畢竟，不少攤販車來無影去無蹤，能否相遇端看緣分。環島歸來後，她們分頭梳理故事，各自書寫一半，再一起統整文字和插畫。她們從130餘則故事選出95則，以地區分門別類，完成15本小書，於「新一代設計展」展出。原以為此即這趟創作旅途的終點，然而，基於想把這些故事與感動分享給更多人的心意，她們主動向出版社提案，盼有機會正式出版。如今看到的成書《你要去哪裡》則以地區、種類、故事性作為過濾方式，最終精選出50個小故事。

（攝影/ 汪正翔）

《你要去哪裡》的第一站，正是由張純禎的家出發。她爸爸堅持自製臭豆腐，擁有一個紅磚蓋成的私人工作坊，裡頭布滿各式製作臭豆腐的器具。「只要有朋友去我家玩，我爸一定會炸臭豆腐給他們吃。」張純禎說。「超好吃！」胡旻萱在一旁讚歎。「我覺得大家不是想要來我家，是想吃我爸的臭豆腐。」張純禎笑言。

進一步探聽她們身為攤販車子女的心情，開朗的張純禎眼淚竟汩汩而下。她家中有四個兄弟姐妹，她是最小的女兒，尚未出生時家中即有臭豆腐攤車。她爸媽平日在工廠上班，假日又經營攤車生意。上國中後，家中孩子便輪流陪爸爸上路，「有時還滿好玩的，但不同階段會有不同心情，」直到高中，她才覺得爸媽很辛苦，四個小孩皆念同一所私立中學，每學期學費高達五六萬，爸媽為了籌措學費，只得拚命工作。「他都不講自己很辛苦。」言及此，張純禎又紅了眼睛。「因爸爸身體不好，攤販車自今年起暫停營業，我爸應該好好享受他的人生，卻生病了。」

胡旻萱則出身自單親家庭，從小媽媽便帶著她跟妹妹一起生活，因手藝不錯，於是打造了一台小發財車，帶著姊妹倆一同出門做生意。「我小時候就在攤車旁邊寫功課邊看著媽媽賣刨冰，有時太忙我就幫忙包裝，做些簡單的工作。長大後，我們母女就有一種革命情感，現在回憶童年時，就覺得媽媽好偉大。」

張純禎、胡旻萱把成長過程的攤販車回憶紀錄在書中（圖/有鹿文化提供）

問到從這些攤販車人家學到最重要的事，張純禎說，「尊重吧。尊重客人，比較會忍耐。思想上也會變得比較正面，因為有人一直跟你講人生很多好的事情，就會影響你的想法。」胡旻萱則難忘桃園虎頭山上一台專售聖經的攤車，車身、音響、腰包上寫滿具警世意味的文字，「老闆有一套自己的人生哲學，激勵我們人生要及時行樂，把握當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最重要。」

收納整齊、充滿人生智慧的攤販車（圖/有鹿文化提供）

現已進入職場的兩人，一專攻包裝設計，一從事平面設計，這本《你要去哪裡》除了像一張畢業證書，或許也像一只指南針，提示著她們未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