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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泰坦的觀測報告──蔣亞妮的《土星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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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許《土星時間》裡,讀者像乘坐在破冰船上。並非對照海明威的冰山理論。創作時,我需要喜歡與別人一同前往。」蔣亞妮如斯闡釋散文。「我期許《土星時間》裡,讀者像乘坐在破冰船上。並非對照海明威的冰山理論。創作時,我喜歡喜歡與別人一同前往。」蔣亞妮如斯闡釋她理想的散文。


▌你看


她的土星,出乎意料地,座落於十一宮。

身為經營多年的知名純文學podcast主持人。於各大副刊媒體撰寫書評推薦語。尋日週末或書展,能目睹她以完美妝容,質感穿搭佐絕佳場控技能與不油膩的幽默感領銜會談。而象徵苦難與磨練的行星,竟落入象徵社群人氣的宮位裡。

看著星盤,亞妮不疾不徐地說:挺準的。

她淡淡憶及前作《我跟你說你不要跟別人說》所提:未出書的十年前,她喜用社群發文,內容未針對任何人,純分享生活,但不知為何美字成針刺戳旁道,偶被刪友。
我跟你說你不要跟別人說

我跟你說你不要跟別人說

寫你

寫你

請登入遊戲

請登入遊戲

「以為跟某些人相安無事,直到後來發現對方對我有意見。開始少用社群,不讓太多人知曉私事」她說。

深埋十一宮的種子掘芽,茁茂成枝為《土星時間》特有骨架。她想寫沒有對與錯的書,作名艱難的敘述者,設定「我時間」。新作裡,她凝聚迷人的無固態主體——恰巧對應土星的無固體表面,得由環狀波紋測得的寫作狀態(由他者亡逝、著作,對寫作本質其危險之探索,「我」的不穩定性相對而生的敘述聲音)。在這強調流變的文本中,讀者位置格外顯眼。
土星時間

土星時間

土星時間(限量親簽版)

土星時間(限量親簽版)

初期的她不為讀者而寫;待出版後,讀者現身,承認其存在,並意識創作過程宛若對話。「第二、第三本書名包含『你』。都是指向性的,知道『我』在講故事,給『你』聽。」亞妮拆解彩蛋命名語。

我期許《土星時間》裡,讀者像乘坐在破冰船上。並非對照海明威的冰山理論。創作時,我喜歡與別人一同前往,觀看隱藏海平面底的冰層樣態。寫散文,是這般的辯證。」她如斯闡釋。

 

▌你在

《土星時間》有系統地論述時間與本體。內容由不同位置與地點共構(英國C鎮,中國香港日本巴黎西班牙,島內微型移動陽明山台北台中台南,再擴及宇宙)成物理/心理座標與他方的聚合體(assemblage)。

複數的,發散且相異的路徑是本書肌理。談論此書空間,亞妮回憶《寫你》時獲得貴重的,來自佳嫻的推薦序。「我對序裡一話相當在意。佳嫻提及七年級創作者精於跨國移動與物質描寫。那時我想前輩已著手旅行、飲食、物質書寫等領域。後來我觀察這代跟八九年級寫作者,忽然理解原意。跨國,從第一代留學生的流亡,漸漸成了純粹的移動。從前的流浪感,很難在我們與下代寫作者身上看到。比如許瞳的公館與倫敦近似,只是空間到空間的不同。」她分析道。

不是離開家鄉,而是在意抵達一座城市時,裏頭有無合適咖啡廳與愜意公園。在意的,並非大空間標誌的國家、文化、民族,「她世代」選擇以不同的咖啡廳與公園認證自身。


▌你在那邊幾點


〈給親愛的莉莉〉引童偉格為蘇偉貞《旋轉門》所寫字,提及的「悼亡書寫」。土星之書,亦由友人、寵物、親族逝去甚至疫情揚起的心底塵埃堆積成底。亞妮以為悼亡在內的抒情,不是風格,不是文類,而是知識方法,感官符號甚至是感覺結構

我想藉由寫散文來『擴寫』抒情。」她直言。

曾怕書寫死亡(其體現的標準散文原型),如今她談死,亦寫空間,時間與實存的個人哲學觀。「我想讓所寫物不被完全的理性均和。在理性感性,抒情科學間一定有條路徑,是《土星時間》裡我想塑造的重看時間的方式。」

談時間不免想起奧古斯丁《懺悔錄》。土星觀點與之重疊,在於「現在」的唯一(過去是已發生的現在,未來是未發生的現在);永遠的現在,對奧古斯丁而言是上帝的永恆。記憶囊括時間,藉記憶人成為創造者一如上帝為時間的創造者。因記憶,人類與上帝產生連結。


希臘神話裡的克魯諾斯是小神,掌管土星,亦管時間。亞妮坦言有段時間鍾情希臘神話,她把個人閱讀濃縮在新書中。

「很長一段時間我喜歡費里尼,其自傳《夢是唯一的現實》裡,費里尼說幼時曾參與馬戲團巡演,他發現年長後再述這段經驗,內容會增生。若時間由記憶構成,那它並不可靠,時間不可靠,神也不可靠。

但她信眾神。因為希臘眾神會犯錯,通姦,失倫,無比接近人性的其實是神性。在現代,連君王都無法插手人的憂鬱的哀劇時刻。時間分解為碎片無限,她成為集碎片成就土星環的當代天體修補師。


▌這裡和其他地方

〈當桑塔格遇見杉本博司〉、〈我沒有說謊〉諸篇對散文的體裁、性質或容寬度均具灼見。同樣哲學根底,相異操演方式,四本散文著作,在亞妮的親手調配下,洋溢不同質地。《請登入遊戲》設定主軸為霧,好防他人看清。《寫你》是重,但得像把鈍刀沉沉。《我跟你說你不要跟別人說》是輕,但輕(lightness)是為了承接。

「所有的預設可能是害怕被看見原本模樣,可能都是妝容。新書我避開設定,全寫,包含從前不想跟別人分享的文學觀。它沒有偏向理性或抒情,但這就是現階段的我。」她篤定道。

去年發表短篇小說。論及小說與散文之別,亞妮舉安妮艾諾為例,其衍伸的類自傳書寫中,第一人稱的曖昧性與難以捉模。

她續言:「『我』的擴寫是存在的,它有所意圖。我的短篇小說是另種模型與建築。有人覺得散文建立於廢墟之上,但我本身已是一座廢墟;但寫小說時我可以化作神廟,摩天大樓,能造鎮填海。或許無論小說散文,在穿越建築與模型後,當中所藏的文眼不變。」

著手的的短篇小說集關乎寫小說,寫小說的人,與寫小說的小說。企圖以不同性別不同文觀交互辯證。亞妮堅信田野,而她一生執行最久的調查所在便是與諸小說家交會的星座航線廈。

有時寫不完,在於不想把它寫完。寫完了,話說絕了,這人好像就離開了。」關掉星盤後,她說。

氣體塵埃旋轉而成,土星表層溫度擺盪在攝氏負一百三十度至負一百九十度間。其內裏卻藏蘊炙炎的一萬一千七百度高溫核心。其反差,恍若亞妮那貌似冷調遠遙的筆觸,以層疊符號與理性纖維堆積隱蓋的,那股對世間的真情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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