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憶韶│商周出版編輯
從小我就對非洲好奇,但似乎對非洲的想像終究停留在三毛的《撒哈拉故事》和Discovery頻道的動物驚奇與肯亞草原冒險上。沒想到長大後有一本小說能帶我揭開西非的神祕面紗。
第一次出手即令全球文學讀者驚豔的阿比‧達蕊,開篇即帶領讀者零時差、零距離接上西非奈及利亞的溫度與風景,這是一個幾內亞暖流通過的熱帶草原地帶,陽光很烈,濕氣極高,明亮多麗,全年只有雨季和乾季兩種季節,大地展示著斑爛色彩,在這樣背景中,一間小得如馬自達汽車的客廳裡,十四歲主人翁阿度妮出現了,她正要被父親賤賣給一位老計程車司機,以換取微薄的物資,償還家中債務。
世間總有遺憾,聰慧的女孩苦於家貧無法繼續學業,阿度妮就是此間代表。小說從一開始,阿度妮的父親看女兒的鄙夷眼神,便向讀者預示了阿度妮的悲慘命運。她從被父親廉價售出為起點,走上一條坎坷路,在新婚夜經歷彷彿被強暴的初夜,陪懷孕的二太太出門二太太不幸意外而死,怕被冠上殺人犯的阿度妮走險逃家又遭遇不善之士誆騙而轉賣給一戶有錢人,掌權的夫人有虐待狂,她吃軟飯的丈夫只知調戲女傭……
但是阿度妮並不喪志,而且總能用最美的想像力來形容這世界。光是太陽的描寫就千姿百態,彷彿舞台上戲劇張力最強的布景,她看見「太陽從空中爬下來、把自己藏進夜晚的縫隙裡。」這是白天消隱、黑夜籠罩,暗示女孩內心升起的憤怒與恐懼。她還看見,「太陽像一個燙得發亮的盤子高掛天空,躺在一團團白色棉花之中。」這是烈日當空,鋪陳危機將至的伏筆。
不只太陽,書中的月亮、玫瑰花、芒果樹等自然元素,達蕊總有別出心裁的運用,投射出阿度妮這樣的十四歲女孩對世界懷抱的想望,也象徵非洲人的物我關係,與非洲人對自然的親近與信仰。
每當太陽月亮玫瑰花出現,既比擬主角心境,也在危機時刻成為阿度妮思考的正能量,帶她撐過悲傷的低潮,熬過困境的考驗。她既是受難者,也同時扮演上帝之眼一般,高高俯視、旁觀做為受難者的自己。這種抽身的距離,理性的觀想,讓阿度妮站在豁達的高度上,太陽月亮玫瑰花與我同在,好比天上的神眷顧著我。
失去家庭支援的阿度妮並不孤單,從而在險境中存活下來。危機、災難的另一面,也是哲思在主角內心誕生的時刻。
類似阿度妮故事的非法童婚事件真切存在於奈及利亞國度裡,你難以想像這些被販售的童婚女孩下場,女孩從此喪失命運的話語權。
書中的每一位女性都在這個以男性價值觀為上的框架裡,承受或多或少的苦,男人是傳家寶,鑲金又包銀,女人只淪為交易的籌碼。而阿度妮的出現,與她代表的新思想,使她遇見的女性朋友有機會重新審視人生。這是一個西非女孩歷劫歸來並得到教育的勵志故事,也呈現當代一幅真實的西非女性群象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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