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年來COVID-19造成的肺炎疫情席捲全球，更是引發了對病毒的各種疑問。不過，病毒不只會造成疾病，牠們在演化史上也占了相當重要的角色：可以說如果沒有病毒存在，就沒有胎盤哺乳動物，當然也沒有我們。
當然不只人類身上，在所有生物能夠生存的地方都找得到病毒。從家禽家畜到生命起源的深海熱液古生菌，病毒在各種生物上都造成了影響。英國倫敦皇家內科醫師學會會員法蘭克．萊恩（Frank Ryan）就在《病毒圈》這本書中透過扣人心弦的案例與故事，探索病毒在整個生物圈中帶來的影響。
因應目前疫情，本次中文版也特別邀請作者以筆談的方式，討論關於病毒、COVID-19與病毒共生的未來。
病毒圈：從COVID-19、流感到愛滋與伊波拉，全面認識在我們身邊的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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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貓頭鷹出版社│ A=法蘭克．萊恩（Frank Ryan）
Q：病毒研究、尤其在疫情爆發時，大多限於臨床和經濟應用的範疇。我們很好奇，為什麼您會開始用演化的觀點看病毒？
A：早在1990年代初期，我就開始對共生的演化力量感到極有興趣。1992年，我出版了《肺結核：無人聞問的偉業》（The Forgotten Plague）一書，講的是到當時為止都鮮為人知、首度發現肺結核療法的故事——說穿了，其實就是抗生素的故事。這本書後來以另一個標題《被遺忘的瘟疫》空降《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書評版的頭條，《紐約時報》並將之評為年度選書，後來也翻譯成多種語言，英文版今天仍在市面上販售。我還是學生以及後來當醫生後，都曾對噬菌體病毒進行原創研究。後來，醫學界的同事建議我應該研究新興病毒的源起和行為，例如，伊波拉病毒和 HIV-1。我拜訪了好幾國的頂尖病毒學家，借用他們的智慧、觀察他們的發現，還特地去訪問發現伊波拉和愛滋病毒的病毒學家。
The Forgotten Plague: How The Battle Against Tuberculosis Was Won - And Lost
在美國期間，我與 CDC（美國疾病管制與預防中心）、新墨西哥州的病毒學家相處了一段時間，他們當時正在因應美國的新興病毒——漢他無名病毒。我訪問了阿布奎基新墨西哥州大學的泰瑞．耶茨教授，他說明了「病毒與宿主共同演化」這層非凡的親密關係。過去我都從醫學的角度研究病毒，因此當我了解病毒在演化關係上與宿主親密得驚人後，感到十分震驚。他的描述，似乎與演化生物學家對所謂的「原始性共生」過程（演化中的共生現象）的描述完全相同。然後，我加入了國際共生學會，仔細研究原始性共生。所有病毒都是專性共生物，這一點已經益發明顯。共生的形式種類繁多，從互利共生、片利共生到寄生都算共生。從那時起，我就決定要研究、定義「病毒共生」的概念，以及病毒共生在病毒及宿主演化中的作用。
Q：您在本書中檢視了病毒如何影響演化，例如寄生蜂的捕食能力（第十八章）與哺乳動物的胎盤（第二十一章）。儘管如此，仍有許多問題沒有明確的答案。您計劃在未來的著作中探索這些主題嗎？
A：我現在已經不做實驗和臨床研究了，但我仍持續關心學術界同儕在全球的發現和意見；如果他們的發現與「病毒共生」相關，我就會加以詮釋。事實上，我們已經越來越能看出，病毒在所有生物的源起、之後的演化，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水域和陸地生物圈都不例外。
Q：您在書中提到，茲卡病毒疫情可能是因為「群體免疫」而漸趨緩和（第十三章）。現在的COVID-19疫情，是否有可能以同樣的方式控制？
A：是的，我相信「群體免疫」會在人類與 COVID 間的交互作用上扮演重要角色。但我不認為這件事可以由我們控制，而是將會以自然演化現象的姿態出現。從COVID疫情中浮現的各種發展中，最驚人的是我們得以見證演化的進行式，例如，病毒非常迅速地突變為一系列的變種病毒，看起來似乎正在演化成不那麼致命的種類。要觀察病毒受到的影響比較容易，要找出病毒如何改變我們會困難得多。但假以時日，這種影響可能會變得比較明顯。人類恐怕仍然和所有潛在宿主一樣，都只是生物。
Q：如果病毒依賴宿主而繁殖，為什麼牠們要傷害宿主？又這些傷害在疫情發展的各個階段為何會有所差異？（例如從致死能力高到致死能力低）
A：病毒當然不思考，毫無情感和理性。因此，在討論病毒時，沒有必要將宿主的感受或宿主的死活納入考量，因為這些事情都不相干。唯一與病毒行為相關的，只有演化的力量。天擇是無情的，而且比我們最初想像的更為強大。殺死所有宿主的病毒株終將滅絕。對病毒而言，成功地感染、複製，是凌駕一切的力量。
任何在這種基礎上改進的新「病毒株」，都將主宰本地的基因型，並最終主宰全球的基因型。病毒與人類 ACE2 受體細胞非常親密地交互作用，還有與人類免疫系統以多種複雜方式交互產生的作用，可能都是演化實驗的重點。科學家可能需要更多時間，才能了解這些複雜或親密的共同演化有什麼意義。（詳見第二十二章）
Q：目前為止，許多亞洲國家（包括台灣）傾向採用「清零」的作法，而歐洲國家正在努力訂定「與病毒共存」的策略。這些方法對大眾會有什麼影響，是爭議的焦點。是否有更溫和的方法可以實現這個目標？
A：這是個好問題。這種病毒傳染力強，僅靠「清零」的作法可能很難因應。我們普遍的共識是，病毒會在全球人口中繼續流竄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可能沒有結束的時候。如果情形當真如此，預防措施加上疫苗接種，可能是控制病毒最有效的方法。
回顧目前的發展，人類看起來像是剛剛經歷了一次共同演化事件，但同樣的事件在整個人類歷史上已經一再上演。我們居住在互動程度極深的生物世界中，不管社會發展得多進步，我們都逃不過世界的「互動」本質在演化上的影響。（詳見第十章）
病毒圈：從COVID-19、流感到愛滋與伊波拉，全面認識在我們身邊的病毒 (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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