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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美術館勘查地形後的回程，第一次聽到安齋計畫的「繪畫作戰」。
「所以這次呢……」安齋說明。
「這次怎樣？」
「要用草壁的名義交出其他的畫。」
「其他的畫？」
「就是在美術館展示的、當地畫家的畫啊。」
聽到這話的我嚇壞了。應該說是啞口無言。「欸？」我用呆滯的聲音反問。「等一下喔。意思是說，是要去拿剛剛的畫嗎？」
「該說是拿嗎？只是借用而已啦。」安齋乾脆地說。
「你說要借，美術館是可以借畫的嗎？」
「怎麼可能，」安齋秒答。「又不是圖書館。只能偷偷借啦。」
「怎麼偷偷借啊！」
結果安齋就說出用其他畫去掉包的計畫，讓我又陷入一片茫然。我會去居家用品店之類的，買一張便宜的畫來，然後拿去交換，他說。
「我或加賀在比賽的時候會稱讚草壁的畫，就說『我覺得那幅畫很好』之類的。那麼一來，久留米老師一定會挑毛病的。」
「你是說對畫？」
安齋用力點頭。「如果深信是草壁畫的，絕對會認定那是糟糕的畫。應該會說什麼『看起來就像漫畫耶』，來貶低那張畫。」
「會嗎？」我沒辦法單純點頭。「做到這樣一定會發現的啦。」
「久留米老師已經把草壁判定成沒用的孩子了吧。那樣的話，之後就只會看草壁失敗的地方，然後覺得『草壁果然沒用』。慢慢地，就只會接受那些可以讓本身判定或抉擇說得通的事情。像加賀也是啊，剛剛的畫，如果不說是有名畫家的作品，只覺得是塗鴉吧。你不是還說，如果是這種畫，自己好像也畫得出來嗎？」
「是這樣沒錯啦，」我為之語塞。「那，如果像安齋所說的，久留米老師說那張畫很糟糕，再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呢？」
安齋嘴脣舒緩。比起單純的笑容，更像是藏在體內的惡作劇蟲子慢慢現身。「那樣的話，我就會找個時機說出來喔。『啊，老師，我現在才發現，那張畫搞不好不是草壁的畫耶。』」
「欸？」
「那不是美術館的畫嗎？像這樣告訴他。久留米老師到時候會很焦慮吧，因為竟然貶低了有名畫家的畫。」
「久留米老師之後就不會再主觀認定小孩了。是這樣的嗎？」
「會讓他知道，自己先入為主的觀念有多麼靠不住。如果一切順利，久留米老師或許最後也能走到像蘇格拉底的思考那樣。」
冷靜想想，那個作戰實在有夠亂來的。畢竟，就算成功顛覆久留米的先入為主觀念，也就是「讓他把有名畫家的畫，誤認成草壁的畫」，我們完全沒有思考之後被問到「那畫為什麼會在這裡」時，該怎麼說明。草壁為什麼會交出那個美術館的畫呢？為什麼會搞混呢？為什麼草壁不立刻說出來呢？以結果而論，很可能害草壁陷入不利的立場。
安齋並不重視那些「為什麼」，有部分是因為他抱著「只要能成功把畫從美術館偷渡出來，接下來總有辦法解決」的強烈希望，而我也相信他。
所以我們再次造訪美術館，堅決執行了作戰。
我按照安齋指示，成功扮演了吸引工作人員注意的角色。
結果怎麼樣了呢？
先說結論，安齋並沒有把畫換過來。
「不行？你沒把畫換過來嗎？」
安齋點頭。
「為什麼？」
我忘不了他懊惱的神情。
「連那麼小張素描，也有畫家簽名耶。剛剛一看，發現就簽在底下。」
繪畫作戰因此遭遇了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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