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明明就沒有完美的人，卻覺得自己是完美的、不可能有錯，還什麼都懂喔，這才是最糟糕的喔。以前的蘇格拉底也這樣說過。」
「蘇格拉底？」
「『光是知道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這樣的自己就夠好了』，他好像這麼說過喔。」
「自己？知道自己不知道？」安齋的話聽來就像繞口令，我也慌了。
「簡單來說，意思就是覺得自己什麼都知道的傢伙沒有用喔。」
「那個蘇格拉底是柏拉圖的老師吧？」佐久間說。
「嗯，對啊。」
「那從『老師』這層意思來說，久留米老師是蘇格拉底囉。」
「草壁，不是的，我剛剛也說了，蘇格拉底先生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完人喔。久留米老師是對照組喔，相反。」
「是喔，相反啊。」草壁認真地回答。
「所以，」安齋以清晰的聲音說。「我們這次要徹底翻轉久留米老師先入為主的觀念。」
「那個先入為主的觀念，是什麼意思？」草壁這麼一問，安齋就以一副「你來負責回答」的眼神望向我。「就是主觀認定的意思喔。」彷彿這是常識般，我這樣說明。
「大家聽著，想想喔，要是草壁有什麼事情表現活躍，會怎麼樣呢？」
「我嗎？」
「久留米老師應該會覺得『怪了？』，他可能不會在大家面前承認，可是內心會出現『怪了，我之前的認定都錯了嗎？』。」
「沒錯。」我跟佐久間立刻回答，草壁也點頭。
「如果是那樣的話，假如明年久留米老師變成其他班的導師，想認定什麼孩子沒用的時候，應該就會踩煞車了吧。」
「煞車？」
「對。所以，這並不是為了草壁。作弊拿到好分數，實際的能力也不可能因此提高，對草壁來說根本不能說是好事吧。這麼做，只是為了久留米老師以後想對小孩懷抱先入為主的觀念時，就會變得比較慎重吧。」
「是喔，不是為了我，」草壁的聲音至此變得稍微堅強。「是為了以後的小孩，對吧。」這是草壁首度對我們敞開心房的瞬間。
如果，那是例如「想為校園生活很沉悶的草壁，創造美好回憶」，出自像是憐憫的動機而發動的計畫，草壁應該不會加入吧。安齋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拯救草壁，而是為了將來的學弟妹。正因為自己也能成為拯救他人的人，草壁後來才會開始感興趣的吧。
佐久間伸手拿起盛裝可樂的玻璃杯，隨即輕聲冒出這麼一句：「不是這種時候就不能喝，還真開心呀。」
「妳在家不喝啊？」
「因為媽媽討厭垃圾食物，可以說是她主張健康第一吧。」佐久間說完便將可樂送進嘴裡。
旁邊的草壁則把手伸進大大敞開的袋子，大口吃了一把零食。眼見他低喃著：「好吃。」手又再次伸進袋子裡。
「草壁家也是主張健康第一嗎？」我不經意一問，他挑選詞彙後說出：「是主張節約第一。」接著吐了口氣，像是看開了什麼似地笑說：「是主張還債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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