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覺得到底有沒有資質，是沒有任何人能知道的嗎？」安齋就是不屈不撓。「既然如此，就不算是謊話啊。」
選手面露困惑。那是因為，他正猶豫著是否該讓小學生瞭解嚴酷的現實嗎？
「那只要稍微稱讚也可以。」安齋繼續緊咬不放。直到獲得對方「說得也是，那倒是不會吝嗇的啦」的諾言後，才終於稍微放下心來。
後來我們在安齋家附近下了計程車，選手以溫柔的聲音對我們說：「那，明天見囉。」
計程車開走後，我們走向自己的家。行經安齋居住的老公寓，那時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拜拜，我家就在這裡。」我沒有特別意思，只是茫然目送安齋步上連接二樓的階梯。那是就算客套也說不出漂亮，甚至讓人懷疑親子能否在這裡生活的小房子。是因為玄關看起來需要補強的關係嗎？貼著膠帶，生鏽的腳踏車就像快要餓死的驢子倒在那裡。開門走進去的安齋，背影看來好小。
我只覺得彷彿身體皮膚或肉全都剝離，只剩一顆心變得赤裸裸的，如同被粗暴撥奏的琴弦，任風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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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球教室那天是晴天。早上有兩小時的時間，讓報名的孩子拿著球棒到操場，根據選手的指示練習揮棒。打點王先生是個認真的人，並不是形式上晃來晃去、假裝指導，而是實際觸碰手肘或膝蓋，仔細建議。
他大概花了一小時，才終於來到我們這區。
打點王先生一發現我與安齋，臉龐頓時有些緊繃。他知道，是昨天坐進計程車那兩人了。笑意隨即湧現，感覺像在打招呼說「昨天幸會了」。他對我們說：「怎麼樣？揮揮看吧。」
我點頭「嗯」了一聲，拿著球棒擺好姿勢，一旁同時傳來指責的聲音：「不是嗯，該說是吧。」循聲一看，久留米就站在那裡。穿起運動服有模有樣地，站在打點王身邊，看來就像教練。
然後，重點來了。安齋終於向目標，踏出一步。「久留米老師，草壁的姿勢如何？」他竟然丟出了問題。
久留米突然被這麼問，有些驚訝，感覺上，他甚至都忘記草壁也在場了。
草壁離我們有一段距離，隨著打點王先生的靠近，大概是緊張吧，整張臉都脹紅了。
「試試看吧。」打點王先生對他說。
草壁點頭。
「不要只是點頭，好好回答人家。」久留米立刻提醒。
草壁嚇了一跳，挺直腰桿，用顫抖的聲音說：「是。」
他倉皇失措地揮出一棒。就我看來，也覺得笨手笨腳的，身體平衡很糟糕。因為只用手臂力量在揮，總覺得孱弱無力。
「草壁，你又不是女生，那是什麼揮棒姿勢呀。」久留米的聲音不大卻低沉，周遭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附近的孩子跟著說：「說草壁像女生耶。」我聽到安齋咂嘴。我並不覺得久留米是刻意說出那些話來的，但是感覺上其他孩子的確可能根據這樣的發言，決定「與草壁相處可以用上對下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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