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後來呢？」
「她得坐二十五年牢。」
「可是在書裡⋯⋯」
「妳講的是『小說』裡。」
「對，小說裡。小說裡去坐牢的是『妳』耶。妳寫的是莫德殺了人。」
海倫擺擺手。「噢，那只是為了讓故事更好看而已。唔，大概也有一點嫉妒的成分吧。我想說她經歷的那種感受，假如我也能體會那麼一點點也好。」
「那，珍妮還在那邊嗎？」
「哪邊？」
「牢裡。」
海倫突然聚精會神起來，芙羅倫斯打破了她原先恍惚的狀態。「是啊，當然了。」
海倫講完這句，重重呼出一口氣，睜大了眼，喊了聲：「好啦！」意思是對話到此為止。「還真沒想到會聊到這些。」她輕笑幾聲，兩手按著大腿站起身來。「現在呢，我這把老骨頭得去睡了。明天早上見嘍？我們進城去四處走走。」
芙羅倫斯點點頭。
海倫走到門口又轉過身。「我不用提醒妳剛剛說的都要保密吧？」
芙羅倫斯忙搖頭。
「好乖。」海倫說完，頓了一下，才道：「有妳一起來真好，芙羅倫斯。」
第四部
26
「衛爾—寇克女士？」
等芙羅倫斯再次醒來，神智已稍稍清楚些，想起醫生之前說她出了車禍，也想起那醫生叫她「威爾考克斯女士」。不過這是什麼意思？海倫人在哪裡？海倫會不會躺在另一張病床上，或在另一間病房，大家叫她「達洛女士」？
芙羅倫斯趁護士回來，忙問：「有個女的和我一起在車裡，她也在這兒嗎？」
護士一臉茫然望著她。
「是不是還有個美國人也住了院？女的？」芙羅倫斯拚命轉著混沌一片的腦袋，拼湊出幾個最基本的法文字：「Autres américaines? Ici? A l'hôpital?」（「另一個美國人？這裡？在醫院？」）
護士搖搖頭用法語說：「只有妳而已。」
「有個女的和我同一輛車。妳知道她怎麼了嗎？L'autre femme（另一個女人）？」
護士無奈笑笑，把肩一聳。
「有人來看過我嗎？Quelqu'un visite（有人來看），呃，moi（我）？」
護士繼續搖頭，用法語回答「沒有。」說完就走了。
芙羅倫斯盯著天花板。沒人。沒人來看過她。
她轉頭望向窗戶，這才注意到床邊的桌上有個皺巴巴的塑膠袋，伸手去拿，倏地一陣劇痛穿過肋骨。她扭曲著臉，忍痛把塑膠袋拿來放到腿上。
袋中裝著她前一晚穿的衣服：白色洋裝、內衣褲、那天新買的包包，無一倖免全部濕透。包包的側袋上了拉鍊，裡面是海倫的護照、皮夾、手機、濕漉漉的香菸。嗯，難怪大家都叫她威爾考克斯女士。除此之外包包裡就沒別的了。她自己的皮夾、手機、護照都不見了。
她按下海倫手機的電源鍵，毫無反應。
回文章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