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停課家長撐不住了嗎？「爸媽好想問：為什麼老是惹我生氣！」──從繪本看親子相處難題

世界上如果有誰比孩子更愛生氣，不就是爸媽嗎？（圖／信實《媽媽為什麼愛生氣？》內頁）

政府一直想解決「少子化」，卻很少討論「孩子生出來之後」的現實問題。經歷了七年身心疲累的育兒生活，我不只一次懷疑：我是誰？我到底在做什麼？十年前的我，不會知道自己竟然會對著連200字作文都寫不出來的兒童生氣；連老公都說，他本來就知道我很兇，但沒想到人可以一直突破自己呢（讓我先去磨刀……）

只能說，生了小孩，情緒管理就是父母一輩子的必修課，坊間有好多「情緒繪本」要讓爸媽讀給孩子聽，讓孩子知道生氣沒有用、生氣前先停一下。但說句真心話，世界上如果有誰比孩子更愛生氣、看到孩子生氣就跟著生氣、自己生活不順就遷怒孩子，不就是爸媽本身嗎？

大吼大叫的企鵝媽媽

很多孩子愛聽《大吼大叫的企鵝媽媽》，在他們眼中，那個被媽媽怒吼後，腦袋飛去宇宙、肚子落入大海、最後只剩下一雙沒有方向的腳拚命跑的小企鵝，就好像每次被媽媽怒氣震得頭昏眼花的自己。成人轟隆隆的大吼聲，讓小孩腦袋空白，胃裡翻騰，想要逃跑，本來心中認定最安全的媽媽的懷抱，此刻成了最危險的火山。

在繪本裡，企鵝媽媽慢慢修補了小企鵝七零八落的身體，也說了「對不起」。母子倆一起回家了。但小企鵝真的沒事了嗎？我曾經幾次問兒子，媽媽發脾氣時，他當下是什麼狀態？他說，「害怕、緊張、然後放空，開始想一些不相關的事，讓自己的心逃開被責備的狀態。」我知道這是一種腦內自我保護機制，身體逃不掉，至少心不要受折磨。

企鵝媽媽一吼，小企鵝就四分五裂，作者尤塔．鮑爾（Jutta Bauer）以此暗喻小孩當下的心情。

企鵝媽媽只好把散落各處的孩子撿回來縫補。（圖／《大吼大叫的企鵝媽媽》內頁）

信實的《媽媽為什麼愛生氣？》更接近我們的現實生活。每天早上，佑佑和媽媽都上演一場攻防戰，想玩遊戲、不想換衣服、想請假不上學，好不容易出門了卻發現忘了帶便當，這套情節在有幼兒的家庭都不陌生。孩子想問：為什麼媽媽要一直生氣？媽媽更想反問：為什麼一大早就讓人生氣？

媽媽為什麼愛生氣?

然而，誰會希望「快一點」、「要遲到了」、「我真的要生氣了」變成自己的口頭禪呢？

信實筆下的佑佑是幸福的孩子，不管媽媽怎麼著急生氣，他還是能好整以暇地一一回話，邀請媽媽玩鬼抓人吧，提議跟幼兒園請假吧，下雨天也沒關係，剪破自己的衣服還是很帥氣。佑佑能這樣開朗看待生活，我想應該是他的媽媽不管怒氣多大，總能針對問題回答，而非挖苦嘲諷孩子。

當佑佑說「想要一個不生氣的媽媽」時，媽媽誠摯道歉，說出了自己擔心與在乎的事，因為最喜歡孩子，所以希望孩子過得更好，不管平時再怎麼生氣，還是會因為孩子的存在而感覺幸福。

佑佑面對愛生氣的媽媽，總能好整以暇的回話。（圖／《媽媽為什麼愛生氣？》內頁）

我們沒辦法做到不對小孩生氣，但我們不能總是等到孩子睡了之後，才懊悔自己幹嘛不好好跟孩子說話，無論是幼兒時期的「不要不要」、兒童時期凡事唱反調、青春期後唯我獨尊的模樣。我衷心希望，當孩子對我漸漸減少依賴的同時，也深信媽媽的愛不會減少。

這不是一個「愛在心裡口難開」的年代了，從《媽媽變成鬼了》、《再見了，變成鬼的媽媽》，信實一直以非常直白的方式，讓媽媽說出許多許多對孩子的愛、擔心與叮嚀，他不透過畫面暗示或心領神會的隱喻，反而走一種「因為愛，更該大聲說出口」的風格。起初我覺得這種表現手法有點直接、繪本文字太多，但看到孩子一次次主動拿出來讀，我就知道，信實那些長長的母子對白，寫進了孩子心裡。

媽媽變成鬼了!

再見了!變成鬼的媽媽

信實以直白的方式，讓媽媽說出對孩子的愛、擔心與叮嚀。（圖／《再見了，變成鬼的媽媽》內頁）

有些時候，爸媽是因為愛而生氣，但可不是所有時刻爸媽發火都是因為愛。成年人就是賴皮，會因為各種生活不順（例如，工作出問題、和伴侶吵架、開車差點被撞、天氣太熱太冷或下雨），就無意識地把氣出在孩子身上。可惜的是，成人的情緒管理能力，不一定隨著年齡增長進步，所以很難認清自己的情緒，也甚少願意坦然說出對不起。我多希望讓孩子知道，孩子並沒有能力阻止爸媽發脾氣，但記得保護自己的心，誰都不應該以愛為名責罵羞辱他人。在這個「危及時刻」，讓自己的心去神遊太空，沒關係的。

在全國因疫情停課的現在，請爸媽們不只是和孩子讀繪本、然後告訴孩子「我是因為愛你才生氣」，而是要知道：很少有人具備超能力，能將責備、愛、關心產生有效連結，更何況是進行讓彼此互相理解的良好溝通？人本教育基金會分享的「負面言語的革新方式」非常值得參考，我簡單舉幾句，爸媽可以把：

• 「你讓我很失望」換成「我真的不太明白你在想的事情，可以說說嗎？」
• 「你給我閉嘴」換成「你先停一下，我需要想想」
• 「你這樣我不會幫你」換成「這樣有點麻煩，需要我幫忙嗎？」
• 「哭什麼哭」換成「你很難過？」
• 「你就不能小心一點嗎？」換成「你這樣真的讓我很擔心」
• 「被處罰活該」換成「被處罰了，你還好嗎？」

這種說話方式並不是惺惺作態，而是把孩子當成獨立個體，像尊重其他成年人一樣的尊重孩子而已。

父母難免會生氣，因為生氣是情緒的一種，但生氣時，還是要好好回應孩子，生氣後，努力修復情感，然後不厭其煩地告訴孩子，「我愛你，但那不該是我生氣的理由；我生氣，也不是因為不愛你了。」如此，我們可以一遍又一遍和孩子度過彼此的負面情緒，當然，也包括爸爸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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