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室報告│小說、散文、詩用創作點亮自己的夜空,每次下筆凝神,都是星球全新的誕生。「創作新鮮人」特別企劃,邀請具受高中生歡迎且評審過高中校園文學獎作家擔任各文類導師相談創作之路,並點名十二位備受期待的創作新星。
接下來,我們邀請創作新星,請他們談談在從無而有的創作過程,一切的啟蒙是怎麼突破的?寫作又是如何燒腦又是如何令人興奮的事?曾有「毀其少作」的心情嗎?新手上路,又有什麼作品背後說不完的心聲呢?接下來請看我們的訪問────
Q.楊佳嫻談讚賞你的詩「情感細膩幽微」,好奇你被點名「最有潛力新人」的想法?
馬翊航:被點名「最有潛力新人」,感覺有點像去麵店,被老闆娘叫弟弟的喜悅感(我都快四十歲啦!)。比起同輩的朋友們,我出書的確算是晚的,但新人也令人想到新車,簇新的皮革氣味有一種抓力,情不自禁想要在各處拍打一下。關於潛力,我也願意想像成某種潛水的能力。如果有可能下潛久一點,深一點,也許未來再浮出水面的時候會更覺得盡興一些。也聽過一個說法是,出了三本書之後就不算新人了。我正在準備下一本詩集或散文,希望這個轉骨的過程,不至於太僵硬吃力(我國中時候,還曾經偷偷存錢去臺東的藥房買過增高藥,顯然一點效果都沒有)。
被佳嫻點名當然是最令人愉快的事,一直以來「長輩」的創作、學術關懷與幽默感都是我仰慕的,我願意一直被她看作弟弟或新人。
Q.曾有「毀其少作」的心情嗎?
馬翊航:我電腦裡面還是有很多高中到研究所時期的「少作」(我的少作時期好長啊!)但很多都斷尾了,其中一個資料夾叫「小事大說」,顯然是想嘗試寫小說。word檔開了幾個頭,都沒有超過兩千字,而且真的爛透了。但我並不討厭他們,偶爾還是會去把從前寫的東西翻出來,找到新的方式改造看看。《山地話/珊蒂化》裡有幾篇就是這樣改造出來的。楊牧在〈JUVENILIA〉,楊佳嫻在《少女維特》都曾經回頭整理過他們的少作,重新組織(與其他的作品並置)與組合(年輕與年長的自己)。除了對照鉤沉,也產生奇特的「保密」性格,暗示起源,或者始終不去正面回答。面對少作的「不滿」,有沒有可能演化成其他東西?我始終願意為它們保留一些運氣。
Q.目前最想突破的是?
馬翊航:其中之一是「不把痛苦當成動力」。以前只要失戀或生活困苦,就非常有動力寫作,空腹一天可以交換三首詩兩篇文章這樣。但這說不定是我寫得特別慢的一個原因,總不可能每天都在失戀(現在超愛吃,空腹更難)。但這並不意指刻意迴避痛苦,或者刻意過得更磊落,只是學著找到其他的動力與運動方式。另外,若把痛苦當成單一動力,偶爾也會出現預支或過度儲蓄的風險。(但如果叫做「痛苦摩托車」,就會很像樂團的名字耶。)
另外,也想要學習一些跟寫作(乍看之下)不那麼直接相關的技能。目前最想學的是插花跟爬山,不過仍然是別有居心的:希望增強體力跟知識,對於各種擺放、調動、平衡的技術,會有多一點哲學。也會開始學習族語,期待明年可以考過初級以上的族語能力認證,對我來說比寫作難,但也比寫作重要。
Q.社群媒體的發達,會影響你的發表/創作節奏嗎?
馬翊航:我覺得好像反過來說比較符合我的狀況。我目前的創作節奏比過去穩定,但我現在在社群媒體的活動力比以前低好多喔。(我目前的臉書大頭貼竟然是從2019年4月用到現在!)不過在我身上,兩者之間不見得有排擠關係,只是剛好都走到這一步。
我沒寫東西的時候,還是整天在臉書跟IG上東看西看,那裡有認識的人對世界的牢騷、失控的念頭、值得花痴的(黑澤與安達)、摔倒而顯萌的狗、書與知識、好吃的東西、存貨稀少的書、顯露光采的文字、刻意整理(或弄亂)的人生⋯⋯我太喜歡了。在這個面向上,社群媒體對我的寫作來說,總是有加強的效果。我想起大概十多年前,那時大部分的人還沒有智慧型手機,身邊的人開始註冊帳號為了偷菜種菜,我偶爾當兵放假在臉書上點一點(會不小心分享出去的)心理測驗,或在上面寫一兩百字的垃圾話——好純真喔,好值得寫一篇。
Q.目前的寫作計畫
馬翊航:寫作計畫也是生活計畫,本來預計今年三月前往印尼的行程,應該是不能成行了。不過希望透過移地經驗打開感官的目標,也不見得就要放棄。現在為了保健養生,開始找時間去山上走走。二○二○年十一月底去爬了一趟七星山(推薦大家下載PeakFinder這個手機應用程式,雖然要付費但很值得),在七星公園旁邊的涼亭,目擊三隻胖竹雞聚在一起,牠們看牠們才能看到的東西。芒花被霧氣沾得涼涼濕濕,步道旁的硫氣孔持續活動。從山上遠眺城市,陽光不久留,屋頂一片片反光像刀裁過的錫片,我的左大腿不聽話地抽筋——節奏不同長短,它們都在呼吸。即使聽起來有點初階,但我想試著寫很長很長的散文,很短很短的散文,試試看不同的換氣方式。
詩人馬翊航致青春的一句話。面對少作的「不滿」,馬翊航回應:「有沒有可能演化成其他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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