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書籍指導研究生求生術,但是往往沒有顧及「文學院研究生」的kimochi。
所以這個專欄特地為寂寞的文科而寫。
研究所好比三溫暖,讓人噴熱淚冒冷汗。
你應該進去呢,還是出來呢?
#本期話題:念文科研究所有什麼用?
常有人問我,我的《同志文學史:台灣的發明》和同樣是我寫的《同志文學簡史》有什麼不同?
我都回答,舊有的《同志文學簡史》只有10萬字,2017年出版的《同志文學史》卻有28萬字(如果將參考書目和索引納入計算,就超過30萬字)。兩書字數差距很大,各自涵蓋的範圍也就不同。但是兩者之間的差距並非只在於字數和範圍,更大的差距來自於我跟政大台灣文學研究所(以及其他類似的文科研究所)碩博士學生的互動。但是後者這個差距聽起來很抽象,很難一口氣講清楚。為了要講清楚這個差距,我便開了一個部落格「研究生青紅燈」,在上頭分享一系列我跟文科研究生互動的心情。至今為止我在部落格發表了一百篇以上的文章。我持續寫部落格,不只是為了要跟全國各地的文科研究生分享「研究所,要進去呢,還是要出來呢」的建議(這個原因看起來很公益),也是要跟我自己釐清我跟研究生互動的過程中學到了什麼(這個原因看起來很自肥)。
我還是要說得更清楚一點。《同志文學簡史》和《同志文學史》之間隔了四年以上。在我撰寫《同志文學史》的四年光陰中,我固然忙著寫書,但我也在同一時間投資更多的心思力氣時間在研究生上面(也就是說,我比寫書之前更加認真、更加瘋魔地照顧研究生,花更多的時間批改研究生每週作業)。寫書很花時間,我卻花更多時間來顧研究生——這樣的數學不合理啊。不合理但是很划算。我越認真要求研究生改善論文寫作,也就同時會反過頭來要求自己改善書稿。有些讀者很高興跟我說他們覺得《同志文學史》通順清晰沒有太嚴重的學術腔——因為我就是要求研究生務必一再修改、跟同學互相修改論文,改到通順清晰為止,所以我也要求自己這樣處理書稿。正是因為我一再要求學生「砍掉重練」他們的論文,我才會私自一再「砍掉重練」《同志文學史》的書稿。
有些人期望我將部落格文章結集出書,認為這樣的手冊可以讓文科研究生受惠。這樣的期望對我鼓勵甚大,我也願意用一兩年的光陰把它寫出來。一旦這樣的手冊有幸出版,那麼我就可以說:幾年前的《同志文學簡史》加上幾年後出版的《研究生青紅燈》手冊,就等於2017年出版的《同志文學史》。
其實我在出版《同志文學史》之前,根本沒有想過要寫給文科研究生打氣的部落格。畢恆達教授的《教授為什麼沒有告訴我》是叫好叫座的長銷書,早就被各界研究生奉為指南針,我也指定政大台文的研究生讀這本書。政大同學卻不時向我感嘆畢教授的書似乎是為社會科學的研究生設計,讓文學院研究生覺得隔閡。我一律回答兩點:
- 文學院學生本來就應該跨界去看社會科學的書。
- 我們只能期待文學院某些德高望重的資深學者,也撰寫一本為文學院研究生設計的手冊。
我的回答言下之意是,這種書輪不到我寫,畢竟我還是學術界菜鳥,根本不資深,更不德高望重。但是等我出版《同志文學史》並且在國內外辦過幾十場新書發表會之後,我遇到各地大學生(尤其是那種想要讀研究所的大學生)和研究生,看到聽到他們對於文學課題的熱情、挫折、無助。例如,有人想要讀文學學位(不管是學士碩士還是博士),但是擔心沒有出路;有人想要考文學碩士班,可是沒有在大學時期獲得相關訓練;有人想要出國念文學或電影,但是不知道是否值得。有人問我要怎樣維持研究熱情才得以用四年時間寫出一本28萬字的書。
另外,我開放「Sarahah」匿名問答軟體之後,也收到很多文科研究生嚴重焦慮存在意義(他們的學業,以及他們本人,是否值得存在、值得拯救)的訊息。文科陷於難以說清楚的瘟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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