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下半年去了一趟巴黎,坐在花神咖啡館呼吸著自由平等博愛,想著好想做一本法國書喔,然後一回國就接到了《傭兵隊長》的設計案。
這是一本作者色彩鮮明的書,而書名開宗明義地似乎已經可以型塑出一個人形模樣。討論過程中,K 編寄了一張畫給我參考,也就是故事所圍繞著的「傭兵隊長」這幅文藝復興時期的油畫。這張畫好看到想直接拿來使用在封面上,最後這張畫也確實收錄進書中。發想過程中,也曾考慮以隱約輪廓或刀模開洞的方式做出層次,不過最後的答案,在文案出爐後有了一個初步但又明顯的輪廓,這時一切回歸書寫與文學的肌里上:
一階又一階。一步又一步。我寧可當斷頭台的劊子手也不要被斷頭。一步又一步。一階踩馬。一階踩德。一階踩拉。一階踩你一階踩要一階踩去一階踩殺一階踩死一階踩馬一階踩德一階踩拉。你 要 去 殺 死 馬 德 拉。你要去殺死馬德拉。馬 德 拉。
這一段文稿的斷句方式特殊又充滿吸引力,極有畫面,就在一階一階、一步一步的神經質辭彙中,那個尖銳的斷頭台刀鋒與地下室階梯一體兩面的畫面緩緩浮現。刀鋒與階梯透過圖像的反轉手法互相結合,若以垂直的視角觀察,白森森的刀鋒在上,而陰暗深沉的階梯則在下。文字編排部分選擇盡量收斂而簡約,字體部分刻意收細,藉由網版反印的特性讓黑字更顯精瘦異常,文案也刻意循著線索,一階一階的拾級而下,成為封底的獨特風景。
在印製方面,希望能做到那股濃厚透不到底的暗沉,因此選用了黑卡做底。那是一種似乎從未天明的黑暗,再透過網版印白墨的方式細細印上那層尖銳的白色刀鋒,鋸齒同時也反襯出階梯的意像,最後再將刀鋒的白色鋸齒手工打凸,浮凸的刀鋒與凹陷的階梯,一體兩面。
黑卡紙除了白墨不再做其他科學保護,這麼做除了保留手感之外,延伸至書背的白鋸齒會隨著反覆翻折逐漸斑駁,是時間留在刀鋒的鏽蝕痕跡。書腰選用透薄的單光白牛印滑面,是在法國常觸摸到的日常記憶延伸,也是光中透黑的層次安排。
至此,傭兵隊長正式現形,不再是一個目光炯炯的五官,反而是藏在濃密黑暗中,藏在階梯與白鋸齒中,藏在Georges Perec的文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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