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選單

網站服務選單

登入

頁面路徑列表

子選單列表

好評.外文書

【好評.外文書】胡培菱:力搏正義的盛氣青春──《The Round House》

  • 字級


【好評.外文書】bn
 
Louise Erdrich
Louise Erdrich © Paul Emmel

The Round House
The Round House
去年的「美國國家圖書獎」(National Book Awards),由美國原住民作家Louise Erdrich的《The Round House》獲得,《The Round House》講的是美國印第安原住民如何在不公不義之中爭取正義的故事。得獎對這個好故事來說實至名歸,也為美國印第安原住民文學帶來了應得的注意與曝光。美國的印第安原住民文學,雖然早在1969年就有N. Scott Momaday以他的成名作《House Made of Dawn》贏得普立茲獎,這幾十年來,原住民文學還是不常在美國主流國家文學獎項中嶄露頭角。

Ceremony
Ceremony
當然這並不代表致力於書寫原住民文學的作家後繼無人,事實上從Momaday之後,在美國文壇活躍的印第安作家有早一代的Leslie Marmon Silko,他的作品如《Ceremony 》,至今還是許多外文系學生接觸到美國印第安原住民文學的第一本書。中生代的印第安作家知名的則有Sherman Alexie(中譯作品裡有暢銷書《一個印第安少年的超真實日記》,此作品曾贏得美國國家圖書獎中的青少年文學獎) 。


Blasphemy: New and Selected Stories
Blasphemy: New and Selected Stories
Sherman Alexie的作品對美國主流社會多有嚴厲指責及深切不滿,風格犀利且直接。但他最新的短篇小說集《Blasphemy》,其中多篇章節的憤怒似乎蓋過了他想傳遞的社會反思,反而不見得能獲得普羅讀者的共鳴。

甫得國家圖書獎的 Louise Erdrich與 Alexie同屬印第安作家中生代,同樣作品無數,但與 Sherman Alexie不同的是,她的作品雖然也有語重心長的政治社會批判,卻鮮少以二元對立的公式呈現。在《The Round House》中,Erdrich脫離了她一向擅長的原住民魔幻寫實主題,這次不借魔幻的飄飄然來看待現實生活中的不公不義,而是以一個犯罪偵探小說的模版,成功講述了一個充滿政治角力及種族歧視的故事。

《The Round House》的故事,是由一個居住在北達科塔州,剛滿13歲的印第安部落男孩Joe來主述。故事開始於一個星期日的下午,Joe的母親Geraldine在位於部落邊緣地帶的神聖圓屋(the round house)附近慘遭強暴。Joe的父親Bazil雖然貴為部落律師,卻因為Geraldine遭強暴的地點剛好位在部落地與聯邦地的交界、又牽涉到施暴者為部落印地安人或白人的不確定性,使得部落法律並無法有效介入調查案情,也無公權力將歹徒繩之以法。由於印第安部落法律不但只在部落地之內適用,也只適用於部落地中的印地安人,因此 Geraldine強暴案中人與地的模糊地帶,剛好無情暴露了部落法律的不堪一擊。

the roundhouse
the roundhouse:美國原住民部落用於膜拜的圓屋(by David Abercrombie)

血氣方剛、青春正盛的 Joe無法接受他父親的無能,於是與他的好友三人私自調查真相,管他部落法還是聯邦法、管他部落地還是聯邦地、管他印地安人還是白人,在 Joe的青春世界裡,正義是唯一的依標,以牙還牙是唯一的目的。

故事最後,施暴者是找到了,Joe也如他所願,以他所認為最正義、最滿意的方法為他母親報了仇,但當讀者看到這裡正想大聲叫好的時候,真正的故事並還沒有結束。看完最後一頁,闔上書本,仔仔細細把故事想一遭,才會發現,藉由 Joe的青年成長報仇故事,Erdrich想拋出的問題其實是,「醒醒吧,即使是這樣報了一個私仇又如何?」

如果 Erdrich真的想為以牙還牙的邏輯背書,她大可不必以一個13歲男孩的故事來著墨。因此13歲男孩Joe的青春自恃正是故事中重要的詮釋環節之一。藉由13歲的Joe,Erdrich得以強調,認為正義總是可以被伸張的理想,其實只是來自13歲男孩的盛氣青春;而他青春的逝去及他的成長,是開始於他體認到強悍奪來的正義,即便正確無誤,也不一定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甚或根本無法解決問題。

一面倒的正義之聲,例如Sherman Alexie尖銳對立的書寫策略,當然絕對政治正確,因為美國印地安人確實處境堪憐,飽受不公,但在《The Round House》中Erdrich卻不願意以正義之姿、自認有理無罪,磨刀霍霍向主流社會價值殺進。不是有理就可以無限上綱,也不是挾正義之名就可以合理化以眼還眼的私下了斷。

Erdrich在領國家圖書獎時表示,《The Round House》這個故事是想點出印第安部落女性受到侵害時長期所面臨的司法不公。在部落法律與聯邦法律的衝突之間,司法不公是事實,但 Erdrich並不寄情Joe所堅信的「理想的正義」,而是沉穩教育她的讀者書中所說的一種「best-we-can-do justice」 (盡人事的正義)。青春正盛之時為正義吶喊拚命每個人都會,但社會公義不是靠叫打喊殺就能一夕翻盤。如何在不盡人意的現實中,緩步長征去不斷與社會公義的極限作理性交涉,這是《The Round House》小說中想傳達的智慧,或許也是正義真正的意義。


胡培菱
美國Rutgers大學英美文學博士,台大外文所碩士,政大英語系學士。主修種族研究、人權與文學、後殖民新殖民理論及世界文學。得過一個文學獎、一個碩士論文獎、部落格「萬事美好」獲全球華人部落格大獎評選為推薦優格。現任大學教師及專業書評家。一個德混血小美女的媽媽,相信孩子眼中的世界與書本,同樣需要大人們去思索與質問。專欄文章見於《The Big Issue》大誌、MOT/TIMES、《旅人誌》。譯有童書《不歡迎大象》。個人信箱peilinghu@gmail.com

上下則文章

主題推薦RELATED STORIES

回文章列表

關閉

主題推薦

為什麼教主追隨者們深信不移,甚至不顧自身與他人安危?

Netflix紀錄片《以神之名:信仰的背叛》中講述四名韓國新興宗教領袖故事,播出後引發熱議,不僅是驚訝於這些「教主」們的行為,更多人驚訝的是──為什麼有人會相信?

1137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