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鹿兒島遠望櫻島火山(圖/鹿兒島官網)
本系列企劃的目的,在透過民俗學者、歷史學者以及戰國迷的眼光,參照主題書籍,伴隨讀者不只走近日本的觀光都心,更能走入地方的歷史文化核心。
「我會對日本戰國史著迷是因為《信長之野望》這個遊戲,那時我大概是國二或國三。在此之前我從未玩過策略類的遊戲,儘管第一代《信長之野望》以今日來看是個非常幼稚的遊戲,但也讓當年的我玩到廢寢忘食、欲罷不能。」洪維揚笑說,「從第一代到最新的『創造』,每一代我都沒有錯過,但是並沒有每一代都統一過。」
從電腦遊戲《信長之野望》一頭栽進日本史,洪維揚在日本史書寫領域耕耘多年,出版有廣受歡迎的《日本戰國風雲錄》系列、《日本戰國梟雄錄》系列和《一本就懂日本史》,是推廣戰國知識普及的重要成員。
在遊戲之前,他對織田信長或日本戰國時代完全不了解,為了融入遊戲劇情,開始閱讀相關書籍。當時武陵和遠流出版社已出版不少戰國人物的書籍,特別是後者,洪維揚後來跟同好交流發現,「大家幾乎都是透過遠流的『小說歷史』或『戰國群雄文庫』這兩書系入門的。」
而他真正對幕末產生興趣,是大學延畢到研究所期間讀了司馬遼太郎的小說《龍馬行》和《宛如飛翔》,「戰國和幕末這兩階段恰好是日本歷史上最吸引一般大眾的時代,有人說因為都是『亂世』,亂世出英雄,所以吸引人,」不過洪維揚認為,「日本史上的亂世不只這兩個時代,所以亂世並非唯一指標,這兩個時代吸引我的地方在於:雖處於亂世,不管是戰國時代的信長、秀吉、家康、信玄,或是幕末時期的西鄉隆盛、坂本龍馬、大久保利通,都有結束亂世、締造太平盛世的抱負與決心,這也成了他們奮鬥的動力,終於在有生之年達成。」
因著對幕末「薩摩藩」的興趣,洪維揚尤其景仰此時期的名人島津齊彬,以及「維新三傑」中的西鄉隆盛和大久保利通。他解釋,齊彬嗜愛「蘭學」(洋學),就任藩主後在領內興建反射爐、溶礦爐,製造玻璃、瓦斯燈等所謂的「集成館事業」,大力提升薩摩的富國強兵,在幕末的薩摩能夠縱橫朝廷和幕府,齊彬應居首功;此外,齊彬發掘、重用原為下級武士的西鄉隆盛,周旋於京都公卿與各藩志士,進而建立起名滿天下的威望,若沒有齊彬的慧眼,薩摩的西鄉不會成為天下的西鄉;至於大久保利通,跟西鄉是兒時玩伴,明治維新後,大久保以維新元勳身分在新政府擔任大藏卿(財務大臣),跟隨岩倉使節團到歐美考察,歸國後確立「內政優先」的方針,儘管因此與主張征韓的西鄉決裂也在所不辭。之後數年,大久保致力於強化自己的權力,建立起大久保體制。洪維揚解釋,「大久保之所以獨裁,是為了要讓日本急起直追,他本人不僅沒有私心,操守也相當清廉,這點在明治初年的日本政壇非常罕見。」
日本江戶時代末期(幕末)的薩摩藩武士:(左起)島津齊彬、西鄉隆盛和大久保利通(圖片來源/wiki)
談起旅行,洪維揚說自己不擅長安排旅程,一樣去日本,他的行程跟朋友相較,就是會少掉好幾個地方,尤其他幾乎沒有購物或遊樂園等安排,時間多半花在名勝古蹟跟神社寺院,「所以我很不適合擔任導遊啊!」不過,每個人旅行的目標本就不同,行程沒有絕對的好壞。他推薦的景點以暸解近代薩摩史為優先。
首先,是2015年7月被登錄為世界文化遺產的尚古集成館,此處也是當年齊彬富國強兵的推行地。其次,是歷代藩主島津氏的別邸仙巖園(也叫磯庭園),江戶時代的藩主從參勤交代返回薩摩,如果不是待在鹿兒島城內,多半就是在此,可視為藩主在薩摩的第二個基地,篤姬被齊彬收為養女到出嫁前也幾乎都待在這。第三,日本百大名城之一鹿兒島城(又名鶴丸城)不可錯過,這裡也是歷代薩摩藩主的居城。
另外還有薩摩遊子心中的思鄉指標、當地最有名的地標櫻島火山,不過那是座活火山,幾乎每年都有噴發紀錄,要隨時注意火山灰。他也私心推薦加治屋町,幕末著名的薩摩武士幾乎都住在附近,一共聚集將近30顆星星,星光雲集,日本大概沒有其他地方可與此地相比。
櫻島火山(圖/鹿兒島官網)
加治屋町週邊散步地圖(來源/kagoshima-machiaruki.jp)
若時間允許,西鄉南洲顯彰館、維新ふるさと館、鹿兒島縣歷史資料センター黎明館、鹿兒島縣立博物館,以西鄉隆盛為主祭神的南洲神社,以島津齊彬為主祭神的照國神社,做為西鄉最後躲藏地的城山公園,他建議都去走走看看。
「古人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句話固然很有道理,但是倒也不用真的讀完萬卷書才去旅行,如果你對一個歷史主題感興趣,有了基本認識和瞭解後就可以親自去看看,到現場看經常會比光是讀書更有收穫。」洪維揚說,「何況島津家的相關書籍那麼多,保證一輩子也讀不完,我是覺得這方面量力而為就好。」
踩上一個歷史轉捩點的位置,明治維新是日本由弱轉強的關鍵,而薩摩更是這場改革的重要動力。洪維揚認為,儘管今日台灣不需要也不必要效法100多年前的日本,然而處於全球化的21世紀,想在大國陰影下求生存,台灣需要的是從歷史中汲取經驗,進而淬煉智慧。「台灣的歷史不算長久,如果只著眼於本身的歷史欲解決當前面臨的困境恐怕不太足夠,借鑒他國歷史可說是一條低成本的捷徑,歷史的最大功用在於讓後人知悉前人如何解決相似的問題;如果前人未能解決他們的問題,至少我們可以不重蹈覆轍。幕末的日本與當下的台灣非常相似,熟讀這段歷史應該可以找到未來的走向。」
日本歷史作者洪維揚
從大二轉學考進東海歷史系開始,洪維揚下定決心每年閱讀一定數量與日本歷史、文學、文化相關的書籍,而將此視為優先目標的結果,是在校成績一塌糊塗,甚至延畢。但閱讀的累進不會遺棄你,即使需要時間才能看見成效,他寫作上源源不絕的題材,寫作時偶爾的觸類旁通都歸因於此。
持續書寫歷史,洪維揚今年較為忙碌,農曆年前寫日本神話,也和其他人合著一本戰國書籍,兩本都會在暑假上市。劃下分界點,他的戰國書籍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的寫作主力是幕末,書名也暫定為《幕末》,預計一路寫到明年底。
洪維揚的生活十分有紀律,不喜交際應酬,早上5點多就起床,盥洗完畢後會先瀏覽網路新聞、社群網站,之後就開始閱讀,也為寫作素材尋找靈感。下午精神較差,他就都掛在網路上,或者打《信長之野望》。這位規律寫作的人,也規律地打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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