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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厚心得

我們都不想當丟石子的人,可是也不願輕易放下手中的石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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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格可能殺了人,這不是完全不可能。」

奎格的妻子及一雙兒女,某日中午被鄰居發現陳屍家中。槍殺,現場沒有手槍;這類案件的第一嫌疑人通常是配偶。警方找到奎格,並發現以下幾點事實:奎格已經跟妻子分居一段時間,奎格的車上有兒子的血跡;兇手行兇的槍枝型號跟奎格的一樣,而奎格的槍不見了;奎格是他妻子的保險受益人。種種不利的證據加起來,即使,警方自始自終沒有找到行兇用的槍枝,奎格依然被視為兇手;奎格,被判了死刑。

大衛.道是專替死刑犯辯護的律師。奎格的案子在到他手上之前已經經歷過兩任律師,依他的說法,前兩任都很扯:所有該被提出的疑點都沒被提出、沒有傳喚相關人作證、沒有檢視檢方/警察提出的證據。照某前任律師的說法,「他以為奎格不會被判死刑。」奎格最後的上訴機會在大衛手上。

一開始,大衛的上訴策略是審判瑕疵;因為要證明清白太難,縱使並沒有直接證據指向奎格就是兇手。不過,由於種種繁複的程序先後問題,最後他發現還是得從奎格清白下手。在有限時間裡,他們找到當初賣保險的業務員,作證奎格是在被推銷的狀況下買了保險(意思就是搞不好他根本不記得自己買過、或是弄不清關於理賠那一堆後續該如何處理);他們也找了奎格兒子學校的保健室老師,證明這孩子本來就容易流鼻血(的確,依照常理,在車上有自己兒子的血跡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嗎?)不過關鍵的是,最後他們在監獄裡遇到另一個死刑犯,這個死刑犯提出了一個完整的說法(通過測謊的),兇手另有其人。他們說服了法官撤銷行刑日,意思就是奎格「暫時」可以不用在他被宣判執行死刑的那天受死。不過他們無法說服檢察官和上訴法院。

如果我知道自己還有幾週、幾天、幾小時可以活,我會做什麼?我會致電所有人一一道別嗎?我將用僅餘的時間和我最愛的家人相處?或者會因為分離的痛苦而畏縮?
是不是每個人都想過這些問題?


《死刑台前的告別》是大衛?道記錄了他自己,以及他身邊的死刑犯們某段時間的故事。書以奎格的故事為主軸,同時穿插敘述他經手過的諸多案例。美國三分之一的死刑犯都出自德州。身為這樣一個州的死刑律師,我們該說他見多識廣嗎?其實無論怎樣看待,他描述的每一個案例,他提出的很多觀點,的確都是我不曾思考過的。

對一個死刑律師而言,「勝利」是什麼?如果他的當事人在上訴過程中因為愛滋過世,他算贏了嗎?大衛曾替一個當事人以精神失常的論點免除死刑,但其實他並沒有證明他的當事人無罪,他只是不用死而已;他贏了嗎?當下或許是。可是接下來的一個case的當事人對他說:「律師,恭喜你。可是我不要以這種方式上訴。」這個當事人是清白的,他有機會被診斷出精神失常,可是他不要因為他沒做過的事在精神病院服一輩子的刑。
「大多數談論廢除死刑的人總喜歡針對那些無辜者。」大衛故事裡的當事人不全然是無辜的,可是當你對這整個制度有根本上的存疑,你該如何定義所謂有罪?「白人受到的重視遠大過黑人、檢察官隱藏證據、警察老是說謊、法官判斷的『正義』是依據最新的蓋洛普民調、有錢人殺人後可以逍遙法外,至少從來不會成為死刑犯……」

與《殺戮的艱難》不太一樣,大衛在書中陳述自己從原本支持死刑,到反對死刑;他用一個一個個故事堆疊,讀起來有點像小說,他描述的案例當事人身分都已經經過處理,不過對話還是真實的,他仔細記錄下的掙扎、人生,不論是死刑犯的、他自己的,你依然可以理解想像。他說,「從內心去瞭解一位坎坷的人,你至少有一陣子會一樣坎坷。」

最後趕去阻止奎格執行死刑的路上,大衛因為超速而被警察攔下。他看著警察慢吞吞的作業流程,忍不住跟警察說,我是死刑的委任律師,馬上就有死刑要執行了,我要趕去那裡。警察看了他一眼問到:「是原告,還是被告?」大衛在一瞬間閃過是不是要說謊的念頭。

所有,我們從小到大的經歷堆疊成現在的我們,價值觀?誰說了算。我們都不想當丟石子的人,可是也不願輕易放下手中的石塊。不過,或許你會對所謂「罪有應得」有不同的解釋。或許,你會願意再次思考所謂「法律」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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