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刀流

已經忘了是何時、在何地，偶然看見出自《聖經》的一段話：「若有人在基督裡，他就是新造的人，舊事已過，都變成新的了。」（哥後5:17）自此以後，對於《聖經》，乃至於基督教有了全新的看法。今年年初，遇見了一些人、一些事，人生彷彿歷經一場震撼教育，好長一段時間必須每天面對失眠以及負面情緒的侵擾，也就在此時，偶然閃過腦海的，便是〈哥林多後書〉第五章裡的這段話，當下我覺得好平靜。於是，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睡前翻幾頁《聖經》已然成為我的例行功課。如今，我已不再需要每晚依賴《聖經》，亦能對許多令人不滿的境遇放寬心，而對於書裡文字所帶來那份的平靜，我一直滿懷感激。

及至我初見《愛的喜樂：德蕾莎修女嘉言集》，當時的溫暖與感動再次湧入心中。封面的修女笑得好含蓄，一如默默幫助貧窮人們的她，如此單純，如此內斂。然而，封底那雙令人心疼的扭曲的雙腳，亦沉靜地訴說著她走過的路與經歷過的故事。或許德蕾莎修女生前的事蹟，已不再需要多所注記，在這本書裡，你將看到的，是修女每一天最真摯的告白與對自己的期許。她的一言一行，終將成為她留在人間最珍貴的資產。

只是，若我不是基督徒，我體會得到這些文字裡的溫暖與深刻嗎？答案是肯定的。時間是四月六日，「一次，我們給孩子們吃的糖全部告罄。一位小男孩不知從哪裡聽說了德蕾莎修女正缺糖，他回家就向父母親宣布：『我要三天不吃糖，把省下來的糖送給德蕾莎修女。』三天後，父母陪他到我們會院，他手裡捧著一小瓶糖。小男孩的發音還沒法準確叫出我的名字，但他教了我一個大道理──給多給少不要緊，重要的是我們投注多少愛心。」與冗長的記敘相較，這則故事何其短，感動卻在心裡恣意滋長、發酵。《愛的喜樂：德蕾莎修女嘉言集》即是德蕾莎修女的處世哲學，看似平凡，卻撼動人心。

抑或是在一月六日這一天，修女記下這麼一則故事：「不久前有位年輕媽媽抱著孩子來找我，她說：『修女，我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我去了兩、三個地方要飯，他們不但不給我，還教訓我說：年輕人要自食其力。』我趕緊去為她們找吃的，等我回到她們身邊時，抱在媽媽手上的嬰兒已經餓死了。」人性原是如此殘忍，我們是否都太過冷漠、太過嚴已律人？這個故事猶如在我們心裡劃上狠狠的一刀，只是修女記下這則故事，不是為了控訴人類，不是為了怨懟，她要警惕的是及時的施與受，是要人們當下啟程行善。

至今，我仍不是基督徒，也願意對所有神祇虔誠，我很清楚，我已不再是無神論者，然而不變的是人間依舊有傷痛。德蕾莎修女已逝，她留下來的箴言，洗練、精簡，卻散發出無限的力量與光茫，溫暖且無聲地照耀著灰色的大地、滋養人們的心。這樣的書，何需錦上添花的序言，何需過多的推薦文字，每每翻開一頁，即是一道啟示。366篇嘉言，讀完最後一頁，禁不住問：是誰，派她來呵護孱弱的人的人生？是誰，如此良善，派她來暖化人間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