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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專業書評

黃麗如/只有離開,才能說真話──讀《我逃離的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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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讀書筆記bn


我最後一次去中國是2013年,那一趟是做一篇旅遊報導,最後去了北京,當時的北京和我在2002初識的北京已大不相同。21世紀初的北京有點瘋有點野甚至叛逆,走在街頭總覺得人人可以做夢幹大事;然而2013年的北京則處處高樓拔地而起,如願地成為世界級城市,處處看到CBD房產宣傳也處處塞車。我在無法前進的計程車上暗下決心:我再也不要來中國!不要寫中國旅遊!

那一年習近平當選了中國國家主席,那一年許多藏人自焚。當然,在中國看不到後者的相關報導。

主旋律之外的中國,究竟是什麼模樣呢?

曾經擔任《紐約時報》北京分社社長、在美國出生、中國成家的黃安偉(Edward Wong),父輩曾於廣東台山、香港、新疆等邊陲地方流離,之後到美國的中餐館工作,黃安偉以個人家族史緊扣毛澤東到習近平當權的這八十年,書寫中國的樣貌,也呈現家的模樣。在二戰結束將滿八十年的此刻,閱讀這本《我逃離的帝國》百感交集。

二次世界大戰雖結束了八十年,但戰火的餘燼並未完全掩熄;在中國,戰爭結束後迎來的不是平和,反更陷入天翻地覆的動盪和饑荒。黃安偉的父親黃沃强親身經歷了一切,從原本擁抱毛主席的理想,成為一心為國效忠的青年,到看透黨的本質而離開中國,遠赴美國以安身立命。黃沃强為了求取理想的生存空間而離開中國,黃安偉則是為了追求媒體報導的空間(另一種求生存)而回到美國,父子在不同的時空背景下,對中國都一度滿懷希望,最終失望、遠走高飛。他寫道:「我和父親分別踏上了不同的旅程,但我的旅程受到了他的旅程影響。我在此書寫下這些旅程,更確切來說,我寫的是我們各自是如何記住那些旅行中的時光。

我特別對書中關於新疆、西藏的記述有感。黃安偉的父親是中共掌權後第一批到新疆要同化維吾爾族的漢人,當時對邊疆採取懷柔政策,但這十年的新疆政策則是粗暴的滅族、滅文化。書中提及當地多穆斯林想要落實教義到麥加朝覲(伊斯蘭教的五功之一),但中共禁扣他們的護照、限制旅行自由,信徒要去麥加難上加難。相對的,我的印尼朋友上個月才帶著爸媽去麥加朝覲,看他們一家人滿足的和親友分享這趟朝聖之旅的感動時,我不禁為身在新疆的穆斯林深感難過。在這樣的限制下,人怎麼會不想逃?

中共對少數民族的暴力同化政策,在西藏也是血跡斑斑。我對黃安偉最初的印象就是他十年前在《紐約時報》中文網寫的〈挽救藏語,中國藏民的艱辛反抗〉,那次的報導還拍了一部九分鐘的紀實影片「一名藏人的追求正義之路」。這篇報導凸顯一個愛鄉愛土的藏人,循合法合理的管道想要挽救藏語卻處處碰壁,記實影片沒有血跡,卻感受到藏文化奄奄一息。《我逃離的帝國》一書提到了這名藏人受訪者札西,寫他後來怎麼了──札西因為這部影片被關了數年!我看著YT影片下方的上百則留言(該片的點閱率以《紐約時報》中文版來說並不高,卻有上百留言),不少人覺得《紐約時報》製造假新聞、藏語哪有消失?地緣政治、民族主義讓人越來越難理性對話。


會不會有一天「對話」也成了奢望?中國近年對言論自由和創作的限縮,黃安偉觀察到中國創作者陷入自我審查的迴路,他在書中提到一名作家說:「我把這稱之為『閹割式寫作』,我就是一個積極主動的太監。主刀的大夫還沒動手,我自己就把自己閹掉了。」閹割式的創作讓中國這十年在影視上、文學上、音樂上都沒有世界級的好作品,即便在金馬獎備受好評的《漂亮朋友》《一部未完成的電影》,乃至於2023去年的《石門》都是國際製作,但它們無法在中國播放,當然也無法跟中國觀眾對話。只有離開,才能講真話。

《我逃離的帝國》也是黃安偉離開中國後寫的作品。習近平這幾年下令創作者要「講好中國故事」,以展示良好中國形象。《我逃離的帝國》真真實實的講好中國故事,屬於一個家族、屬於這個獨裁暗影擴張的時代。



我逃離的帝國:從毛澤東到習近平,橫亙兩代人的覺醒之路

我逃離的帝國:從毛澤東到習近平,橫亙兩代人的覺醒之路



作者簡介

資深旅遊寫手。信某香港神婆看著命盤所云:「想要,就可以立刻擁有。」而忽略其他警語。
著有《酒途的告白》《極南》《醒來,在地球的一個角落》《酒途的告白2:喝到世界的盡頭》。 最新作品為《呼吸南極》(與鄭有利合著)。

個人部落格:享樂遊牧民族
Fb:享樂遊牧民族

✎作家金句:「旅行的價值自己最懂,無需旁人碎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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