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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得獎者訪談】古君亮:文學獎就像新人寫作者的短跑比賽,中間的過渡期很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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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室報告│星空燦爛,像無數燃燒的小宇宙,創作的能量正在爆發。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為什麼要寫?要怎麼繼續?本次企劃邀請蟬聯兩年台積電青年文文學獎新詩首獎得獎人古君亮,請他回溯養成、相談創作之路。看青春與創作怎麼碰撞、怎麼摩擦?請看我們的訪問────



回溯養成:花了許多精力寫詩看似徒勞,但也正是這種單純開啟日後的創作。

Q.是什麼契機,啟蒙你走上寫作這條路?

古君亮: 小學時跟母親一起讀日本文學(夏目漱石、村上春樹之類的),讀著讀著萌生了寫作的念頭。因為當時接觸的文本大多是小說,所以想寫的也是小說,甚至構思了一部四部曲的長篇小說,但至今一個字也沒寫下。那時只是有寫作的意識,但動機沒有強到想寫出來。

真正提筆的時間蠻晚的,直到國三下學期才開始寫作,那時寫的不是小說,而是詩。決定寫詩的原因其實很膚淺,因為當時喜歡的女孩有在讀詩,所以就開始讀詩跟寫詩了。在那之前我並不喜歡詩,接觸到的詩也只有課本上那些,因為讀不懂而且不符合我的美學,所以就自以為是的討厭詩。彼時我把詩寫在單字卡上,內容幾乎是模仿里爾克、泰戈爾等詩人的情詩,創作慾與情感旺盛,兩個月就寫了約兩百首短詩。畢業後把那些日子寫的所有詩連同情書一起交給她,就沒有然後了。告白被拒後我仍持續寫著,大概是因為在這過程中體會到書寫的樂趣,也找到更多想寫的題材,以及發現寫詩可能是我一生都想做的事。雖然當時花了許多精力寫詩看似徒勞,但也正是這種單純的執筆念頭開啟我日後的創作。

詩人零雨在2022古君亮的首獎作品〈蛇〉:這是一場少年的成年禮,殘酷的是透過目睹死亡、蛻變而成年,全詩表現出從人、蛇的對抗到共生。「這是一場少年的成年禮,殘酷的是透過目睹死亡、蛻變而成年,全詩表現出從人、蛇的對抗到共生。」詩人零雨評2022年古君亮在台積電青年文學獎的首獎作品〈蛇〉,這也是他連續第二年獲得新詩類首獎,可以窺看古君亮這位年輕創作者作品背後的老靈魂。(照片由作者提供)


Q. 連續得到文學獎大獎的你,可不可以談一下,得獎前後的心境變化?以及你怎麼定義「文學獎」? 文學獎對你最大的人生改變是什麼?


古君亮:我覺得文學獎就像新人寫作者的短跑比賽,在上場前得花大量時間刻苦訓練、學習、保持紀律,在賽場上使盡全力衝刺,但即使如此依然會輸給那些比你有天賦的人,這並不要緊,我始終相信流下的汗都有被看見的一天。我自認不是個有天分的人,相對於我那些初次寫作或初次投稿就得獎的朋友,我算相當平庸,但靠著執著與努力,現在也站到跟他們差不多的位置。這中間的過渡期很煎熬,時常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適合寫作,得獎之後有種終於被肯定的感覺,幸好自己有堅持下來,能比較有自信地寫下去。文學獎對我最大的人生改變是認識一群相當契合的朋友,如果我不曾得獎或因此放棄寫作,可能一生都不會跟他們相識,我很珍惜這些緣分。


如何定義詩這個文類?詩就像一具提線木偶,我是操偶師。
這種類似腹語的方式來代替發聲,能夠沉默地操控詩行以及隱藏在黑暗裡不被觀看,令我心安。


Q.你認為詩像是什麼?寫詩的你和詩的關係像是?


古君亮:我想提供兩種說法。詩就像一具提線木偶,而我是操偶師。我不是個喜歡說話和害怕被注視的人,但也有不得不言說的時刻,因此以詩這種類似腹語的方式來代替我發聲,而我能夠沉默地操控詩行以及隱藏在黑暗裡不被觀看。這令我感到心安。

第二個是我從朋友P那裡聽到的,我非常喜歡她的比喻。詩是「一杯水」,大部分人以及大部分時候看到一杯水會覺得那就只是一杯水,無聊且沒什麼特別,但那確實是我們的生活所需。以及有些人喝得出水的味道,但這種人比較少,如同能完全讀懂詩的人也是稀少的,大部分人只喝到了水的無味,就認為自己知曉了水的味道,但他們並沒有喝到那些存在於水中的礦物的味道,或是無法分辨從不同地方取得的水的差異,就像讀詩時也只是喜歡一些句子或詞彙,但是對詩沒有意識。可不論有沒有喝到味道都無所謂,因為那就是他們所相信的,只要能符合自己個人對詩的期待就夠了。再把它的性質外延,比如一杯水在素描上是很難的,不論是哪一種媒材,初學者都畫不好,很難畫出質地純粹的水。詩跟詩人的關係就像是能把一杯水的素描畫得越乾淨的畫家,乾淨到能看見萬物的折射。

Q.你怎麼定義好作品?

古君亮:我想引用Jane Hirshfiled在《十扇窗》提到的這段話:「許多好詩都有開窗的時刻——它們改變了注視的方向,突然間打開了一幅意義和感情的廣闊圖景。與這樣的時刻相遇時,讀者會先呼吸到一股新鮮的氣流,就像現實中的窗戶突然打開時,光、氣味、聲音和空氣會成倍地湧進來,並被我們深刻地覺察和感知到。開窗的姿勢是托起、解開和釋放,這讓心靈和注意力向新發現的遠景敞開。」我認為好作品就是如此,提供讀者另一種觀看的方式,幫助他們完成對世界的認識。至於對於目前自己的成績是滿意的嗎?不完全滿意,因為覺得自己的能力還能完成更多事。

 
什麼是持續創作的驅動力?
不論是自我的情愛也好,世上的苦難也好,我想藉由自己的語言說出來。


Q.作品「被看到」這件事,曾經令你有害羞或困擾的感覺嗎?「寫出來」到「能發表」的過程,你做了甚麼?

古君亮:被家人看到時會覺得蠻羞恥的,因為會被迫得跟他們解釋一些並不想被他們知道的想法。但最近逐漸釋懷,因意識到這是他們少數能了解我的方式。「寫出來」到「能發表」的過程,做了甚麼?寫出來之後會請幾個朋友讀過,根據他們的想法略為修改,通常不會刪改太多,因為我完成作品的初稿時,它就已是我自認蠻完整的形式了。朋友們會幫忙補足一些盲點,比如詞、標點的使用或者斷句方式這些細節,並給我對於內容的回饋。當修改到技術上沒什麼缺陷並且朋友們覺得這篇作品很好,它才會是能發表的狀態。似乎有點過度謹慎,但這是我的堅持使然,我希望進入大眾視野的作品都是當下所能交出的最佳作。

回憶寫詩的啟蒙是因為愛,當時花了許多精力寫詩看似徒勞,但也正是這種單純的執筆念頭開啟古君亮日後的創作。(照片由作者提供)回憶寫詩的啟蒙是因為愛,當時花了許多精力寫詩看似徒勞,但也正是這種單純的執筆念頭開啟古君亮日後的創作。(照片由作者提供)


Q.你覺得是什麼驅動力造就你持續產出作品?

古君亮:應該是依然有想訴說的事物以及想對這世界有所回應,不論是自我的情愛也好,世上的苦難也好,我想藉由自己的語言說出來。

Q.創作者眾多,如何避免與他人太過雷同的思考方式?

古君亮:我在日常生活以及書寫當下都會大量觀察和研究各種素材,藉由這種積累,讓我比較容易看見「刺點」,同時能避免許多創作者共有的「表達慾旺盛,表達物匱乏」的困境。其次我覺得還有「認真生活」,感受日常裡所有枝微末節。這也可以回歸到我前面說的觀察,如同詩人Jack Gilbert的詩歌,更傾向於生活的洞察與認識,沒有一個時刻是理所當然,生活處處都是驚奇,這與詩人孫維民在詩集《異形》新版的附錄所述相似,「詩中的想像或虛構必須根植於真實的生活經驗。缺少生活經驗的想像和虛構的體質薄弱、沒有力量。生活經驗不必然殊異或廣闊,但必須深刻。最平凡的事物裡有光和真相。不要輕忽日常細微,其中就有怪奇偉麗」,所以我認為體驗生活也是能讓自己的思想與其他創作者做出區隔的方式之一。


作者簡介


二零零四年生,苗栗人,臺師大國文學系在讀。曾獲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紅樓文學獎。曾自印詩文集《綠草莓》。

喜歡夏天但討厭夏天午後的地板,討厭九月這種所有規律重整的時刻。衣櫃常備知名日系快時尚品牌的九分褲,不敢想像沒有它們的生活。喜歡魯肉飯(肥肉偏多的那種),不能拌。

喜歡在浴室跟深夜的馬路上寫詩,且每首詩一定得先寫在筆記本上。在跟朋友聊天時會自顧自開始背詩,近期在戒除這項習慣。會隨身攜帶一本詩集,朋友們覺得這超級GG怪。最近著迷於吃拉麵。經營更新頻率低的IG @decadentpoet0816。目前還在努力學習把詩寫好。


  延伸閱讀 古君亮獲獎作品

【2022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新詩組首獎:蛇
【2021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新詩組首獎:馬緯度無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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