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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亞妮/另一種倖存者:兇手的家人、壞人的兒女,也不可原諒嗎?──驚悚犯罪小說《暗夜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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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讀書筆記bn


許多懸疑小說,或者說,許多小說都是關於倖存者的故事。作為史黛西.威林漢(Stacy Willingham)的第一本創作,《暗夜爍光》也是來自倖存者的聲音與自白,卻提供了讀者新的道路走進傷害現場、墓地殘骸。由一個二十年前連環謀殺案開始追溯的故事,擔任敘述者的主角卻不是受害者與其家族,而是關於加害者、關於兇手,甚至是連環殺手的家人們。

該怎麼定義傷害與受傷害的一方?兇手的家人、壞人的兒女,也是不可原諒者或者共犯嗎?

《暗夜爍光》的主角克蘿伊是一名心理學家,她一直知道在自己12歲時,童年就結束了——因為她的父親在她的家鄉路易斯安那州綁架並殺害了六名青少女。

這無疑是深沉的創傷,父親的陰暗面逼使整個家族一起付出代價。這是克蘿伊的「其後」,作者極其聰明的省略了她在成長過程面臨的失控與重新建構生活的艱難,只以她成為心理學家的現在,反身映現所有創傷。多年後,她已成為能供人諮商的心理學家時,如此定義了創傷:「我了解創傷的方式課本上都沒有教。我了解大腦能夠基本上破壞人體的其他層面,你的情緒會扭曲狀況,你甚至都不清楚這種情緒存在。這種情緒會讓人無法看清現狀,無法清晰思考,無法流暢進行任何行為。這種感覺會讓你疼痛,從頭痛到指尖,永遠不褪去的隱隱鈍痛。

從她身上,我忽然理解為何在無數恐怖故事裡頭,許多主角後來都成為了心理學家。有時,我們還是得同意佛洛伊德,或許所有的事情(真的)都關於童年。透過自我分析,才能帶自己回到現場,告訴遠方的自我,沒事了,又或者如克蘿伊般,還試圖告訴自己:「我沒有錯。」

「我沒有錯」的心理暗示,另一種反面指向是「我也有錯」。《暗夜爍光》裡頭,透過克蘿伊的許多行為,不管是以伴侶的名字替自己偷偷開藥、對藥的依賴性等等,將多年隨行的創傷,處理得深刻貼切。

然而《暗夜爍光》的另一個迷人之處,更在如何描寫殺人魔。連環殺手、惡人與變態,種種指控克蘿伊父親的形容詞與名詞,小說中都沒有提供足夠的動機與人設,沒有來自作者全知的指控、亦沒有洗脫。簡單地說,故事只留下了她父親的自白,不帶其他指涉,在她父親被捕後的一次受訪,如此說道:「我內在有一片黑暗。」、「這片黑暗會在夜裡出現。」、「我不知道。黑暗太強烈,我無法與之抗衡。許久以來,我不斷嘗試,非常久,但我再也沒有辦法繼續對抗下去。」卻沒有以主角的視角、殺人者本身的內心活動呈現。

這讓我想到不久前改編自真實案件的影集《食人魔達默》,在這部爭議非常大的作品裡,據聞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是「不以達默的視角敘事」,不要為加害者說話、不要造成同情或者多餘的崇拜模仿行為。這不只是道德上的加分、更是敘事上的加分,《暗夜爍光》也是如此推進的作品。


《暗夜爍光》的故事靈感也來自真實犯行。美國連環兇手丹尼斯.雷德(Dennis Rader)與女兒的一張照片,讓史黛西.威林漢找到了她的說話方式、小說視角。可惜世間充滿「莫非定律」,當你刻意避免某些後果,那些後果總會上門;二十年前的事早該結束,就在克蘿伊事業漸好,終於能與童年的惡魔結束纏鬥,甚至找到了一個好男人丹尼爾,即將成婚時—— 一個模仿犯,卻在她生活周圍現身。

《暗夜爍光》雖然訴說著一個駭人故事,卻不曾為那些死亡與犯行提供太多細節,因此作為一部犯罪小說它並不可怕,反而顯得漂亮。我說的漂亮,是關於那些細瑣繁複的心靈側寫、那些受害者留下的小巧首飾,像在闇黑的犯罪中,有螢光爍閃,這是史黛西.威林漢的別緻之處。這本經歷漫長試寫、投稿失敗後完成的第一本小說,真正如暗夜微光般閃耀不滅的,並不是多麼別有心裁的角色設定與取材,而是她強悍的、精準的情節安排,無數次的反轉與設計,讓讀者得一次次重新錨定兇手的可能。一種可能還不夠,她提供了另一種、更多種,這才是犯罪小說與一流小說家的準頭,透過「製造問題與好奇」,讓讀者走向更深,更深的陷阱與更深的意識之中。


暗夜爍光【首刷限定作者印刷簽名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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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爍光 (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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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1987年生,台灣台中人。 摩羯座,狗派女子。

無信仰但願意信仰文字。東海大學中文系、中興大學中文所畢, 目前就讀成功大學中文博士班。 曾獲台北文學獎、教育部文藝創作獎、文化部年度藝術新秀、國藝會創作補助等獎項。2015年出版首部散文《請登入遊戲》, 2017年出版《寫你》, 2020年出版第三號作品《我跟你說你不要跟別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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