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繪本控】傳遞美洲原住民對大地的愛──加拿大繪本作家茱莉．弗雷特(Julie Flett)

我們經常以為大聲就是有道理？因為多半的人相信理直氣壯。因此許多人利用這樣的心理，大聲的說謊言。廣告、宣傳、騙術、避重就輕、拐彎抹角，但就算他們一時得逞，也禁不起時間考驗，最後信譽破產。這些大聲的話往往一開始奏效，讓人誤以為真理，但時間讓我們明白，最耐聽、最動人的還是來自真誠的剖述。

繪本世界也是這樣，看著排行榜也能體會，即使在歷史悠久的《紐約時報》暢銷榜名列前茅的，往往數週後就銷聲匿跡，因為喧嘩式的就算買回家也看不了幾回；最後我們看到的長銷書，依舊有部分是那些即使安安靜靜、也能穩穩傳續的。難怪有些版權經紀人會對出版社說「雖然我無法保證你有一本暢銷書，但可以確定你有一本好書」。出版好書代表信譽與品味，出版人由此奠立公信力。

出版這件事，關係到「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書」，個性成就作品，國情也造就趨勢。安靜的人做的書就是靜靜的，踏實圓夢；積極的人就是拚命想說服讀者，紅個五分鐘也好。世界這麼大，擁有各種品味的讀者最幸福，我們隨時有很多選擇。台灣近年有許多原住民語、台文相關繪本出版，而我們之前介紹過美國繪本界的拉丁語系、華裔作家作品，現在來看看北美洲的原住民繪本。

加拿大的繪本最高榮譽為加拿大總督文學獎（Governor General's Literary Award）。他們的原住民有因努特人（Inuit）、美蒂斯人（Métis，曾與歐系白人聯姻），其他的原住民稱為 First Nations（第一民族）。另外，兩年一度的 American Indian Library Association (AILA) Award 也一直獎勵原住民口傳、書寫自己的故事。今年（2022）《紐約時報》年度選書裡倍受矚目的 Still This Love Goes On ，文字來自傳奇創作歌手芭菲．聖瑪麗（Buffy Sainte- Marie）的同名歌曲，由茱莉．弗雷特（Julie Flett）繪圖。

Still This Love Goes on

芭菲．聖瑪麗集各種本事於一身，創作詞曲、視覺藝術，是教育家、和平主義者、社會運動者。她曾在《芝麻街》演出自己長達五年（1976-1981），1983年以《軍官與紳士》電影主題曲〈Up Where We Belong〉獲得奧斯卡最佳歌曲，是第一位獲此獎的印第安人。1941年出生的她，於加拿大的薩斯喀徹溫省（Saskatchewan）Piapot 原住民保留區，由一對美國白人夫婦收養，類似的收養方式在當時非常普遍，卻無法公開紀錄，以致於她的尋根之路異常坎坷。她長大後幾經波折才找到原生村落，再由 Piapot 族人收養，為自己取回克里族人（Cree）的姓名。六十多年來持續不斷創作與奔走，成為原民心目中的女神，已經八十多歲的她依舊活躍於音樂與社會工作。 （資料來源）

茱莉．弗雷特出生於加拿大，也是一位克里-美蒂斯人（Cree-Métis），她畫畫、寫詩、做繪本，得過許多重要獎項。目前在台灣有兩本譯本：《聽見鳥兒在唱歌》、《我們都是這樣玩》。我們先來讀讀，暖身進入她的創作方式。

聽見鳥兒在唱歌

Birdsong

《聽見鳥兒在唱歌》裡，春天時，女孩凱瑟琳娜與母親搬離海邊的家，來到看不到海的林地山丘，認識了院子裡放了很多泥作品的鄰居老太太艾格尼絲。受到艾格尼絲的作品影響，原來就喜歡畫圖的凱瑟琳娜回家後更經常畫圖。凱瑟琳娜有隻狗名叫「喔呵咿」（ôhô），是貓頭鷹的意思。夏天過去、到了秋天，老小兩人有更多的互動。某次，她看到檯子上用門口泥土做的土球，艾格尼絲便教她克里族語裡各個季節的說法，秋天有個「遷移月」（pimihâwipîsim），就在冬天來臨之前，這時北方的燕子開始往南飛。

冬天都是白雪，她們生火取暖，煮鮭魚燉鍋。新的春天來到時，艾格尼絲已經臥床不方便出門，但凱瑟琳娜將她畫的樹枝、狗、樹、天空、花朵貼在牆上，尤其有很多鳥。艾格尼絲說，那些圖畫就像一首詩般的動人。弗雷特的用色輕柔，肢體線條輕鬆傳神，簡化的背景使得畫面淡雅，該有的細節都有，呈現簡約有感的生活。

小女孩與老太太的相遇與離別，也置入原住民的生活與簡單的克里族語。（圖／《聽見鳥兒在唱歌》內頁）

我們都是這樣玩!

Animals Play

《我們都是這樣玩》場景同樣在大自然，不過焦點拉近到動物。封面跳躍的孩童多麼像跳走的兔子、吱喳叫的野雁、前後滾翻的小熊，不論是陸地上或是在水裡，原來大家都是這樣玩的。大家要休息、要滾動、擠擠推推、自由自在。這本書還教大家如何發音「我們這樣玩」、「我們也是這樣玩」的克里族語。

跳躍的孩童像跳走的兔子、吱喳叫的野雁、前後滾翻的小熊，不論是陸地上或是在水裡，原來大家都是這樣玩的。（圖／《我們都是這樣玩》內頁）

弗雷特將這本書致敬給剛過世不久的父親，據悉父親生前最關心她與芭菲．聖瑪麗這位當代傳奇合作的繪本 Still This Love Goes On 。她們致力傳遞克里族人對世界的原愛。Still This Love Goes On 不只在字面上與繪本藝術裡傳遞自然之母與大地的愛，其精神的本質是平權與勇氣，看看歌詞其中一段：

Sat beside a beaver dam and watched the winter grow.
Ice was hard with little tracks appearing on the snow.
Fog is in the valley now and all the geese have gone.
Cross the moon I saw them go and,
still this love goes on and on.
Still this love goes on.

Still This Love Goes On 不只傳遞自然之愛，其精神的本質是平權與勇氣。（圖／Still This Love Goes On內頁）

在芭菲．聖瑪麗的電視受訪與紀錄片中，觀眾看到她總是滿臉笑容，但她說那只是習慣的表情，並不是笑容。她的談話充滿批判思考，憂心忡忡，切入點日常又逆向。她這一生從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出生地點與家庭，但不影響成為完整人類的決心，她經常以教育者的觀點提醒一些常人以為理所當然、其實對原住民來說根本是霸凌的行為。

有一段軼事是某次她與美國著名民謠歌手彼得．席格（Pete Seeger）同台，他邀請她合唱〈This Land Is Your Land〉，她表示唱不出口，這塊土地到底是誰的？這樣的想法是對方從沒想過的。因為自詡為教育者，所以更能與所有人談這樣的問題。她一針見血的指出，造成不平權、滅族或是不平等待遇的關鍵並非種族歧視，而是貪婪。她的伸張正義、她的敢言，不只是為了說出美洲原住民的心聲，也是普世價值。每年11月是美國的「美洲原住民文化月」（Native American Heritage Month），我們正好與書與人反思一些習以為常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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