樋口裕子畫作充滿獨特魅力。
(圖/小麥田出版《迷路的貓》FUTARI NO NEKO © 2014 Yuko Higuchi / SHODENSHA Publishing Co., Ltd.)
第一次在《MOE》雜誌上見到樋口裕子畫作時,脫口而出的是:「這根本不可愛啊,可是,怎麼那麼可愛啊!」這句邏輯錯亂的話,應該能生動描述我如何一秒變粉絲,以致於言語顛倒吧。
的確,她筆下的貓與其他動物,甚至無法歸類的奇幻生物,都不是傳統意義上、尤其日式萌風的那種糖蜜可愛。五官表情絕非惹人憐愛,也不是喜慶感的歡樂小甜甜;低飽和色彩加黑色細線,色彩低調不張揚。但就是因為不張揚,反而有種耐看的魔力,吸引我對著那些緊閉著嘴,卻又有千言萬語在跟我對話的圖像,產生無限遐想:「你從哪裡來?住在小王子與玫瑰花的隔壁吧;來到地球,是要療癒苦痛眾生嗎?」
光是圖畫便有此魅力,等到有機會買了她自寫自畫的《世界上最棒的貓》、《開書店的貓》,更大嘆樋口裕子連編織情節的功力都一流。她擅長以簡潔語言與鮮明角色(當然也因為圖像有功),講一則讀完讓人覺得「好想哭啊,怎麼那麼動人啊」的逼淚故事。不過,這種淚,是優質的,有淨化作用。她的書,還滿常講離別與失去的(或害怕失去),但在擔心失去之際,又必有一個近身緊抱,擁你入懷,讓人安心。像是溫暖迴光,返照在所有「逝去的愛與夢」上。
幾年前,我與兩位童書界好友在東京旅遊,一放下行李便拉著友人直奔百貨公司「樋口裕子特展」。那次算是見識到她在日本插畫界天后等級的地位了,因為周邊產品出乎意料的多,也出乎意料的貴,我只能克制的買。而書店裡不但有她的畫冊,各式雜誌也常見她辨識度高的插畫。至於流行時尚與各類商品結合她的畫作,雖不至於滿坑滿谷,但數量也真是多到─—我猜就算鐵粉也難以收集齊全。多產的她,幸而每幅畫作也還是耐看與時有新意(常常又出現一種新奇造形),且不論與哪種領域或主題的合作,也都在在展現她的暢達與變通力。
王淑芬收藏的樋口裕子作品(圖/王淑芬提供)
購自東京的盤子。(圖/王淑芬提供)
購自東京的印章。(圖/王淑芬提供)
有時,我也會想像著:畫圖時的樋口裕子,臉上的表情,是否也與她筆下的貓咪一般,緊閉著嘴,有千言萬語想透過文字與圖畫,跟世界說點心事,因而眼角似有一點星光小淚呢?
如今,她的《迷路的貓》出中文版了,我只有兩個字形容:終於!這本書當年我在日本書店裡,拿起又放下(重複三遍),尤其書中底色為淡粉桃色那幾頁(我不斷試圖在調色盤調出這款顏色,它好優雅,但都調不成)。最後還是因為不懂日文而放棄,改買她的畫冊。《迷路的貓》裡,能感受到喵喵與貓咪曾經相依為命、不得不分離的心疼,但這心疼裡也有著喵喵咬著牙的堅強:「真愛,就是想起那年夏末,我們曾經是一家人」。讀完,我也好想為我的貓巧可戴一條菊石項鍊喔。
《迷路的貓》裡,能感受到喵喵與貓咪曾經相依為命、不得不分離的心疼。
(圖/小麥田出版《迷路的貓》FUTARI NO NEKO © 2014 Yuko Higuchi / SHODENSHA Publishing Co., Ltd.)
《好長好長的貓媽媽》讓我想起《第一次上街買東西》與《小小迷路》,都是在安撫驚恐的心。雖是為他人配的插畫,但樋口裕子善解文意的,把原本應該怪誕的長長身體,以白茸捲團造形,將母子圍於中心,有了包裹著的安全感。貓媽媽舔小貓那一頁,真的溼潤潤的、好有愛啊。
樋口裕子把長長身體以白茸捲團造形,將母子圍於中心,有了包裹著的安全感。
(圖/小麥田出版《好長好長的貓媽媽》Nagai nagai Neko no Okâsan © Q-rais, Yuko Higuchi 2020 / HAKUSENSHA Inc., Tokyo)
只要翻開樋口裕子的書,便進入充滿奇想、超現實主義的世界,但這個世界又似乎就在我們掌心與身畔。也許是因為她的奇幻,是由人性土地中綻放出的瑰麗花朵,如此真實、像一隻懸著淚的喵喵,等著貼在我們有點冷掉的心口,再次提醒有愛真好;低調的、但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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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芬
童書作家、手工書達人、閱讀推廣名師。曾任小學主任、美勞教師、公共電視與大愛電視臺文學節目顧問與主持。著有校園故事「君偉上小學」系列、兒童哲學童話「貓巧可系列」、《童年原來是喜劇》、《少年小說怎麼讀》,以及手工書系列《一張紙做一本書》等童書與教學用書六十餘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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