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采的故事在此暫且略過不提,待我從宏觀的推理發展脈絡來談夏洛克.福爾摩斯。
愛倫.坡發表〈莫爾格街凶殺案〉隔年,英國倫敦警察廳(慣稱蘇格蘭場)正式成立「偵查部門」,這個由兩名督察、六名警佐組成的首都治安維護單位,是有別於虛構小說世界的官方辦案開端。彼時,雖然已有諸如查爾斯.狄更斯、珍.奧斯汀、威爾基.柯林斯等大眾小說作家(這三位也都寫過具濃厚推理色彩的長篇作品),但大眾識字程度仍處在藉由教育推廣、創辦報章雜誌、開設圖書館與火車站書報攤的提升階段。這兩者是掀起福爾摩斯熱潮的遠因與前奏。
接下來談創作者亞瑟.柯南.道爾。這位生於1859年、愛丁堡大學畢業的醫師,許多人格特質與生活經驗都轉移到了筆下人物身上。他的從醫生涯可以直接對應助手約翰.華生的軍醫身分;求學時期的恩師約瑟夫.貝爾是福爾摩斯的原型,他在實習醫師面前娓娓道出透過觀察與推論,於求診病患開口前先判斷出對方是否有酒癮、脾氣暴躁等問題──這是否令你想起福爾摩斯對上門求助的委託人說出宛如通靈般精準描述的橋段?
柯南.道爾年少時期喜愛閱讀美國愛倫.坡、法國加伯黎奧、英國柯林斯的偵探小說,以至於在他醫師正職生意清淡的時候,書寫自己開創的故事。啟人疑竇的謎團、緊張刺激的歷險,是福爾摩斯探案的核心,也是讀者爭相閱讀討論之際引來大批仿效者最容易複製的元素。只不過福爾摩斯與華生這兩位靈魂人物的巧妙打造,才是成就經典的核心力量。
這位偵探不止聰明過人,愛國心、重榮譽、熱愛冒險與堅信正義的價值觀深受大眾認同,並允許他對情有可憫的犯人網開一面,因為他「擁有不羈的靈魂,厭惡社會上所有繁文縟節」,不是一具冰冷的思考機器。這位助手是最忠實的夥伴,雖然不時被拿來當名偵探的對比,但兩人共患難的情誼以及緊貼偵探行動的第一手描述,讀者對他的愛並不亞於那名頭戴獵鹿帽、口含菸斗的男子。
二十世紀初的英國百姓進入渴求閱讀的時代,刊載福爾摩斯探案的《海濱雜誌》發行量達五十萬冊,說故事能力極佳的柯南.道爾在此取得機會(當然,他也是助長銷售的重要關鍵),同時開始向外散播。那時的中國還屬清末時期,1896年8月,梁啟超主編的上海《時務報》就連載了張坤德翻譯的〈英包探勘盜密約案〉(海軍協約)、〈記傴者復讎事〉(駝者)、〈繼父誑女破案〉(身分之謎)、〈呵爾唔斯緝案被戕〉(最後一案),當時兩位主角的譯名分別是「歇洛克.呵爾唔斯」與「滑震」,後來慣用的「福爾摩斯」則是1908年林紓為商務印書館翻譯《福爾摩斯探案》,採用福州話發音Holmes而來。
下回,我們來談「福爾摩斯的對手們」!
作者簡介
現任社團法人台灣推理作家協會理事長,長期撰寫推理小說導讀、解說、評論與推薦,並主持講座、讀書會、寫作課程等活動,編有《偵探蒐藏誌》等書,為Readmoo電子書店「閱讀最前線」撰寫專欄、長期策畫博客來網路書店推理電子報。正職為出版社文學小說編輯,工作資歷十五年,曾任城邦出版集團馬可孛羅文化副總編輯、讀書共和國集團讀癮出版副總編輯、新經典文化副總編輯。
台灣推理作家協會臉書粉絲團:https://www.facebook.com/taiwanmyst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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