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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十七歲

張西致17歲的自己:「謝謝你是這樣的一個人,未來會有很多人愛你,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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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無法感謝、就算仍然埋怨,時間也會帶我們到更遠的地方

圖片提供/張西、三采圖片提供/張西、三采

 

Q.我們在2018博客來青春排行榜觀察到,你的作品《時時刻刻》,在短短80小時中賣出超過7000冊,這實在是很強大的動能,知道你在網路上和讀者的交流頻繁,對於這樣的成績,是否有想要對讀者說些甚麼?你認為自己的暢銷,切中了讀者的什麼需求?

張西:其實我沒有跟讀者交流很頻繁(笑),比起常常辦活動或每則貼文、私訊都會回覆的意見領袖,我算是比較懶惰的,最剛開始使用粉絲專頁的時候,我確實每一篇訊息都會回覆,但慢慢的,回覆訊息佔用了我太多時間,有時候甚至自己的事情都會做不完,就開始漸漸地比較少回。後來我也逐漸認知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讀者和我都是,所以我真的很少回訊息,每篇貼文的回覆也是看心情回(好像有點任性哈哈)。網路讓我們與任何一個陌生人產生連結變得容易,可是我總會害怕那樣會稀釋了自己生活的完整性,所以還是會刻意地保持一些距離。

 

Q.《時時刻刻》自序提到「被喜歡」、「被喜歡的勇氣」以及如何「回應別的人喜歡」是需要學習和練習的,你甚至提及──其中的「被喜歡」也包含「被自己喜歡」。你在書的一開始就提出這個想法,是否也意味著你觀察到,所謂的情感學分是很多讀者所欠缺的?

張西:其實我在書寫的過程裡很少去思考別人,所以比較沒有觀察到讀者缺乏什麼(笑)。多數時候我的書寫是尋找和拼湊自己身上的東西,會寫下關於「被喜歡是需要練習的」這件事,是因為我覺得自己缺乏這樣的練習,才將我對自己的這個發現寫下來。

 

Q.寫作者很容易用文字粉飾愛情的陰暗面,你在作品中不會迴避討論愛情的傷害,〈愛能割斷咽喉〉一篇提到「醜陋就是美好存在過的痕跡」,面對年輕時愛情的失去,若能時空倒流回到當年的場景,你想對當時的自己或現在正在經歷愛情傷害的年輕讀者,你會想對她/他們說什麼?

張西:就是,好好地哭好幾場吧,沒關係。我其實很感謝自己曾經失控過,無論是失控的大哭、失控的對要轉身離去的戀人咆哮,還是失控地將自己矮化、卑微地挽回。因為看見自己在受傷時真正的樣態,才能有所調整,我們永遠有調整的空間。我並不鼓勵壓抑,我的意思也不是鼓勵失控,而是在不物理性地傷害他人與自己的情況下,不要害怕自己也會有被情緒擊倒的時刻。所以如果可以跟過去的自己說些什麼,我會謝謝她曾經被擊倒過,而如果要跟正在經歷愛情挫折的讀者說些什麼,我想我會這麼說:你和妳呀,如果願意哭出來、願意好好地發洩,相信也會感謝自己願意讓情緒真實的發生。我不能告訴任何人,事情一定會有所好轉,因為每個人需要的時間、需要的安慰都不一樣,但是有一天,就算無法感謝、就算仍然埋怨,時間也會帶我們到更遠的地方,在那個地方,我們擁有強大的權力可以選擇要如何重新面對這些傷害。

 

Q.你用文字思考愛的關係,但不侷限愛情。在〈年節小記〉篇章,你回憶兒時和家人相處的細節,因為家裡排行長女的緣故,特別會照顧妹妹,例如喝珍珠奶茶的時候在杯子畫了三條線,均分四等份,想要留給家裡其它的成員,事件很小,情感卻很大。你認為家裡排行,有奠定你某些性格和處事嗎?

張西:我覺得家庭關係對於人格的影響是必然的,在處理許多事情上,都會感覺到自己受到排行的影響。比如小時候若遇到姊妹吵架,母親不會要我讓妹妹,或是妹妹讓我,她總是要我們去想對方的優點、去想為什麼對方會這麼生氣,而若是妹妹們吵架,母親也會期待我去做居中協調的角色。成長過程中才慢慢發現自己深受影響,尤其在和他人相處時,我在和外人相處時很不容易生氣,或是回家才會生氣。另外,可能也是因為身為姊姊,我比較不習慣做依賴別人的角色,常常會覺得只要可以自己完成的事情就儘量不要麻煩別人,所以我也很習慣一個人做許多事情(吃飯、看電影、買東西等等),同時,我相對慣於做一個被依賴的人。

 

Q. 承上,許多作者都會把自己的童年經驗看成珍貴的禮物,你的寫作有被原生家庭影響嗎?在你創作的過程中,家人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

張西:其實和上題一樣,我覺得原生家庭一定會對個人造成影響。也許我比較幸運,童年經驗裡儘管有些許裂痕也沒有將我傷得太深,真正開始感受到事情的變換會令人受傷時已經十八歲了。我覺得無論是不是童年經驗,若是從中有所獲得或反省,其實都是珍貴的禮物。從前的我會喜歡以過去的經驗當作自己現在樣貌的解釋,當然這是事實,但現在的我會偏向喜歡關注於當下,為自己的未來創造更多的珍貴回憶,而不是只限於反芻一段經驗、不斷復述而已。

在我的創作過程裡,以前我會喜歡寫及家人,比如誠實地寫「母親」、「父親」、「妹妹」、「姑姑」等。那像日記一樣,不需要任何包裝,不過逐漸地,家人的角色變得和他人一樣,我逐漸以「她」、「他」來描述各個家人角色。一部分是我覺得是讀者群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廣,我需要適度保護家人的真實生活。所以在創作時,他們會從家人的角色,變成一個普通的、平凡像路上的任何一個他者的角色。

 

Q.想問《時時刻刻》的書名的來由,你在書中也提及這部講述作家維吉尼亞·吳爾芙的電影《時時刻刻》(The Hours),這中間有密切的關聯嗎?或和上一本作品《朝朝暮暮》有關?

張西:其實《時時刻刻》這本書和電影名字一樣是個巧合。起初想要做的一系列(兩本)一樣風格的限量收藏品,但又希望有點差別,恰巧我領養的貓咪叫做暮暮,在領養前本來想領養兩隻,當時就想要替他們取名為朝朝暮暮,後來因為自己是生手,想說先領養一隻,於是就只取用暮暮命名(一直有在想要不要再領養一隻朝朝,但我覺得這很看緣分,所以還未果)。在替限量收藏品這系列構思書名時,因為這兩本其實是網路書寫,又或是偏向日記類型的雜文集結,我與編輯很有默契地都決定以朝朝暮暮為名,因為符合日記的型態,同時我也提出了時時刻刻的想法,一樣是因為符合日記想法。後來就直接如此命名這兩個作品。在決定的過程中我同時想起電影《時時刻刻》吳爾芙一直是我很欣賞的女作家,所以也許是自己喜歡的事物,帶著自己更靠近了她一點(笑)。

 

Q.《時時刻刻》的軋型書衣,有如信封般包住書籍,像一封厚厚的情書;書衣張敞後,直立起來則是一棟裝載著自己故事的小房子書衣,你也曾在書中提到和出版社討論《把你的名字曬一曬》開本的過程,相信你對書的包裝是有所堅持的。是否可以邀請你談談,你的作品裝禎是如何與書籍內容配合的?

張西:啊,這個部分要完全歸功於我的出版團隊。一直有聽到許多人對於《時時刻刻》與《朝朝暮暮》作品裝幀的肯定,我總是與有榮焉。對於作品的裝幀、印刷的紙質而言,我其實是不太懂的,在開始有出版品以前,只是自顧自地對出版品有許多想法,籌備過程中,出版社會提案與我討論,在一次次的溝通中,我決定完全信任出版社的專業,網路書寫與真正成冊,其實是非常不同的。後來,我幾乎都只有在出版社的提案中做一些微調,這要很感謝出版團隊的細心與用心,總是能觀察出我偏好什麼樣的版型與包裝。

而曬一曬出版時我對開本的想法,是因為我自己心裡一直想要出小一點的書,很高興跟出版社很快地達成共識,所以也是要謝謝出版社理解我的堅持。

 

Q. 閱讀《時時刻刻》的驚喜是在左下角的頁碼,常常藏有如詩般的短句,像是回音,讓人常有餘韻,當初為什麼會想到這樣的設計?

張西:接續上一題的問題,這個概念也是出版團隊提出的。當初我還堅決反對(笑),我想要乾淨的頁面,出版團隊跟我討論了很久,畢竟我真的沒有出版經驗,團隊覺得那有一種閱讀上的休息感,不需要太長但有也些值得回味的地方,後來我自己在校稿時,仔細以紙本的方式重新閱讀後,確實發現這是個很別緻的設計。與網路文本非常不同,它無法超連結、無法有動態的或表情的圖示等等,但透過出版團隊豐富的經驗與專業的巧思設計,也有了出版品自己能夠表現的空間。

在成冊的過程中,最大工程一直都是出版社。我總覺得自己的文字是素顏,而出版社是替我的文字化妝的團隊,甚至是一起協力完成一個作品。

 

創作一部分是生活的反應,一部分是生活的建構

圖片提供/張西、三采圖片提供/張西、三采


Q.在台灣的環境,幾乎無法提供一個全職文字創作者生存,創作會占掉你一天所有的時間嗎?其實大家對於創作者的時間規畫都很好奇,想問你怎麼管理和分配一天的時間?平常都利用何時寫作呢?寫作時是否有一定的癖好(例如:很多養貓的作家需要一直吸貓?)

張西:我覺得時間分配的問題問得很好(笑)。還在校園裡時,我是白天上課,晚上寫作,每天大約花四至六個小時寫作(創立故事貿易公司初期時),這個習慣是來自於某個晚上吃完晚餐後,我打開臉書,我的聊天室顯示為上線,接著有三五個好友傳來私訊,和我隨意閒聊,就和平常大學生的夜晚一樣,而那晚在閒聊結束後已經兩點多,我闔上點腦,覺得特別空虛,不知道自己剛剛到底在做什麼,時間就過去了。隔天我便試著將這段時間從閒聊改成寫日記,接著就養成了每天一定要寫點什麼的習慣。

在成為全職的文字工作者後,一開始我非常不會分配時間,小時候什麼時候該做什麼、該上什麼課、該學習什麼都被學校分配好了,所以成為自自由工作者時,起初的我非常懶散,原本想要寫什麼故事變得沒有心思寫,因為沒有需要負責的主管,所以幾點起床都可以(甚至不起床也可以),明明書寫是自己喜歡的事,但它原先只是釋放生活壓力或情感的出口,一時之間無法成為生活的重心或是說支撐生活的主軸,所以一開始的我很徬徨。當時跟出版社的夥伴聊過好多次,後來她們推薦我去看看其他專職作者的生活方式(比如日本的村上春樹東野圭吾等),我發現他們是很規律的,於是我也學著他們規律地安排寫作時間,但我仍感覺到空洞,每天關在家裡的我像一灘死水,後來是走慢那本書的旅行讓我對自己有了積極的調整。我將寫作放置到它原本的位置:日記。才逐漸會以閱讀、看電影,甚至是參加講座、旁聽課程,給自己安排新的計畫去解決創作的困境。

我覺得創作一部分是生活的反應,一部分是生活的建構,現在的我每天仍會寫一些些日記,有時候可能只是幾句話。而如果有新的想要嘗試的文體(比如前陣子剛完成了我的第一本長篇小說),因為有了之前的調整經驗,也能更快速找到適合的寫作節奏。寫小說時我每天是花十到十二個小時在寫作,其實就是撇除睡覺跟吃飯,幾乎都坐在電腦前,而這時候的日常書寫就會變少了。所以寫作時間還是依照自己給的安排去做調整的,並沒有一定,但至少會保持每天書寫。

 

發條鳥年代記(村上春樹長篇小說盒裝典藏套書-3)

發條鳥年代記(村上春樹長篇小說盒裝典藏套書-3)

敵人的櫻花

敵人的櫻花

Q.很喜歡你常在書裡引用的書摘或讀書筆記,談村上春樹《發條鳥年代記》、談王定國《敵人的櫻花》也關注到英國當代小說家珍奈‧溫特森也等等,知道你是閱讀量算是高的人,是否可以談談你的選書及閱讀口味?

張西:其實我的閱讀量不大耶(笑),在我出版《把你的名字曬一曬》以前,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是拒絕閱讀的。因為高中時閱讀第一本散文,簡媜老師的《水問》後,我開始臨摹她的筆法,當時常常被同學說,句子裡面有蝴蝶在飛,但沒有情感。於是我改看以蒼涼的筆觸著名的張愛玲的小說,但寫起來又有點過度悲傷,情不及言。我發現自己在書寫時會受閱讀的內容影響,當時很想要擁有自己的風格,於是便開始拒絕閱讀了好一段時間(大概有長達五、六年)。遇到三采出版社後,一開始是出版社的夥伴會推薦我一些書籍,我先是隨意地翻看,後來在與他們合作的過程中我發現一本書的生成其實很不容易,而且有許多巧思值得細細品味,才又開始閱讀。

我閱讀的口味其實很廣,但我喜歡的書是要可以重複看的。主要就是,我喜歡有轉折跌宕的故事。


Q.曾在別的媒體專訪中知道一開始你在奇摩家族、無名小站寫網誌,後來轉換到臉書,現在則更習慣使用IG,網路工具的改變,使得讀者的閱讀習慣與作者的創作習慣也跟著變化,你是如何因應社群軟體功能,形成新的敘事風格?為配合「滑世代」的新型寫作型態,「美照」和文字又該如何配搭?你會因此覺得自己寫作風格被「工具」改變,損害原創的初心嗎?

張西:其實一開始我在網路書寫的內容僅只有文字而已,當時比較頻繁使用的是粉絲專頁,因為我會有回去找自己寫過的文章的習慣,有幾次我發現粉絲專頁的文章會被吃掉,但是如果配上張圖,它就會跟著被存成一本網路相簿,這樣我要找的時候只要記得我是搭配什麼圖片,就能快速找到我要找的文章。但我也沒有為此去硬是要拍照,原本我就蠻習慣拿著手機到處亂拍(笑),所以我覺得就是恰巧吧,剛好就搭配成了感覺蠻符合現在網路敘事風格的組合。

不過確實,網路工具的改變,改變了人們的閱讀習慣也改變了寫作習慣。我觀察到這件事是因為我仍是習慣打開word檔案打字,才發佈到網路上,所以對我而言,工具如何改變不會改變我的書寫習慣。但是讀者的反應在每個平台上都不太一樣,我才漸漸發現網路形態的轉變帶給閱聽人的影響如此之大。所以除了我會開始配圖以外,敘事方式我覺得沒有太大的改變,如果說是風格的改變,那可能跟網路比較無關,而是跟我自己生命經驗的變化有關。

我覺得一定會有人希望獲得關注而盡可能去配合這個世代的閱聽習慣,產生題項中說的新的寫作型態,我覺得這是不可避免的,而這都是選擇,其實也沒有不好,可以從中觀察出每個世代的創作者與創作工具之間,有它獨特的創作過程與創作心理。只是我可能比較念舊,我還是喜歡寫長長的東西(也可能我比較喜歡碎碎念),一部分也是,我害怕過於片段、瑣碎的閱讀方式,會讓我們失去耐著性子理解脈絡的能力,而有許多事情是有它的前因後果的,不能單以某個面向就去斷定甚至評議。大概是因為這樣,所以我還是想要寫篇幅比較長的文章,也想繼續挑戰更長的篇幅,例如小說等等的其他有別於散文、雜文的體材。

我覺得風格難免被工具改變,但是創作的初心是可以時常給自己提醒、努力堅持的。當然也有可能因為比如追蹤人次的多寡、甚是帶來的商業性以至於去影響到一個人創作的初衷,但我覺得那都是過程,有沒有記得自己正在堅持什麼、為什麼堅持,又是不是有足夠柔軟的心態去面對一些時代的變化、做適當的調整,才是真正能夠將初心好好保護的方法。

 

Q.因為IG,衍生了更多的創作可能,你有特別追蹤的IG文字作者嗎?是否請你談談兩~三位你喜歡的IG創作者,以及喜歡的原因?你在《時時刻刻》一書中提到你和《謝謝你走進我的景深》蔡傑曦是很好的朋友,同為IG創作者人,是否聊聊平常你們是如何互動的,創作時會互相影響嗎?

張西:我追蹤比較多的是繪畫、居家佈置與設計的創作者。

 

Q. 承上,相較於影像或美妝創作者間的互相串連,文字創作者之間似乎互動比較安靜。目前好像還沒有和別人合作過?未來有沒有想和其他創作者合作的想法?

張西:可能因為文字創作比較相對樸素,就我本身而言,對於自己的頁面會希望以自己日常的書寫為主,所以多是認識的創作者相約小聚,回家後偶爾簡單紀錄而已,比較沒有實際的合作。其實我並不排斥,只是還是要看性質,而我也很期待異業的合作,或是不同領域創作者的合作,一方是面試害怕自己長期待的在同質性的太高的創作圈裡會變得封閉與過於自溺,所以多方合作都是很值得期待和嘗試的事情噢。

 


 



張西

來自1992,在新店出生,高中畢業於東山高中。
有一隻暮暮貓咪。喜歡散步,喜歡靠窗邊的位置,喜歡做白日夢。
不喜歡氣溫超過23度。正在學習整理老傷口。
著有《二常公園》《你走慢了我的時間》《把你的名字曬一曬》、《時時刻刻》、《朝朝暮暮》

FB|故事貿易公司
IG|ayric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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